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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一季剧情介绍

第1集@@庆余年第1集@@

  一个患有重症肌无力的现代青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成了一个古代婴儿,正躺在一个竹篮里,遭受一群杀手的围攻追杀,疑惑之间,一个属于他的崭新世界,迎面而来。

  带着这个小婴儿逃命的武士名叫五竹,是婴儿母亲生前的一名仆人,他摆脱了杀手以后,遇到了南庆鉴查院院长陈萍萍带着他的黑骑赶到。陈萍萍从前也是小婴儿母亲身边的一名下人,在他的提议下,五竹带着婴儿去澹州投奔了范家,也就是南庆司南伯范建的家,于是,这个婴儿成了范建之子,从此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范闲。只不过,他没有入族谱,也没有名分,只是个范家挂名的少爷,跟随范老太太住在澹州。

  一晃几年过去了,范闲长成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小少年。这天,他瞒着院里的丫鬟,拉着从京都回乡小住的妹妹范若若出去疯玩儿了一圈,结果回来后,发现周管家正因此狠狠教训他的丫鬟。范闲便找了个凳子来,站在上面,将周管家叫到跟前,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他一耳光,管家的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连后槽牙都被打掉一颗,但他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老夫人得知此事后,并没有训斥范闲,只是立即着人将范若若遣回了京都,并让周管家将范闲院里的丫鬟换掉,范闲表示自己喜欢安静,院子里不用人伺候,老夫人也没再坚持。

庆余年电视剧海报

  范若若依依不舍地上车回京了,周管家记恨范闲教训自己的仇,故意吓唬他,称晚上会闹鬼,却不知这个小小少年的身体里,住的根本是一个成熟的灵魂,又怎么会害怕这样小儿科的恐吓?

  当晚,一个黑衣蒙面人穿房越脊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范闲屋中,范闲却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将来人忽悠了个七荤八素,然后趁其不备用手边的陶瓷枕,连砸了那人的脑袋两下,将其砸晕。范闲以为自己杀人了,连鞋都顾不得穿,光着脚丫跑到了五竹开的铺子,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五竹跟着他去查看,结果范闲发现那人有转醒的迹象,二话不说抄起一把凳子,又狠狠砸了一下,又将其砸晕了过去。

  这时,一向话少的五竹才慢悠悠地告诉范闲,此人是京都鉴查院第三处的人,名叫费介,是自己人。范闲一听,又气又悔,却拿自己这个五竹叔叔丝毫没有办法。

  费介是范闲名义上的父亲范建找来给他做老师的,第二天,他拜会了范老夫人,发现这位老夫人对范闲似乎很不放在心上,而那位周管家则背地里悄悄暗示他,范闲不过是个挂名的少爷,不受老太太待见,不用太过用心教导,费介便提出,除了识文断字,就教范闲学医。

  费介也是个急性子,毫不拖泥带水,当晚就带着范闲去了乱葬岗,他在一旁指挥着范闲挖开了一座坟,给了他一把刀,让他自己去解剖尸体。范闲跟他要手套,费介却不根本懂他说的那种现代的医用手套是什么东东。范闲虽然表现得十分平静,也很配合,却还是在解剖的时候,被腐败的尸体给恶心到了,当场大吐特吐,作为师父的费费介,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终于有一种扳回一局的快感,乐得哈哈大笑。

  范闲刨坟的时候,费介就在一边喝着酒看着,跟他四海八荒地闲聊着。从费介口中,范闲才得知,五竹虽然只是自己母亲的一个仆人,且眼睛看不见,但他的功夫却能够与四大宗师齐肩,若不是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这世上就该有五大宗师了。

  这番话勾起了范闲的好奇,能把这样一个顶尖的高手收在身边做仆人,自己的母亲也绝非等闲之辈。刨完坟之后,范闲便去了五竹的铺子,缠着他询问关于母亲的一些消息,但惜字如金的五竹却只告诉他,他的母亲名叫叶轻眉,是个天下无双的人,其它再不多说。范闲又说起自己进入范府之时,五竹给自己放在竹篮里的那本练气秘笈,表示自己无法控制那真气,五竹纠正他说,那秘笈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自己并不懂练气,也没练过武功,之所以能和四大宗师打个平手,靠的是快和强。

  于是,五竹便开始用他的方式来训练范闲,其实他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他打,范闲来躲,什么时候能够躲得开,他的功夫也就算了练到家了。不要觉得这位的训练方法特别,更特别的是费介先生,他教医术直接将人带到墓地就够匪夷所思了,但他教毒术就更加别致,竟然是不是就给范闲下点毒,然后让他自己找解药,声称什么时候能让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中招,他就算出师了。

  范闲在这两位不走寻常路的老师教导下,进步很快,他从五竹跟自己说的话里得到启发,利用给费介饭菜里的补药,使他不知不觉间中了招,终于出师了。

  费介临走时,范闲依依不舍地去送他,他将一面提司腰牌送给了范闲,范闲也把自己用羊肠做的手套送给了他,让他不要忘了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徒弟。费介不禁有些动情,他强忍着眼泪对范闲说,若是能够早认识他几年,自己一定会找个女人成亲,生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范闲在他身后大声喊说,将来自己给他送终,费介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师走后,范闲闷闷不乐,范老夫人见他这个样子,便告诉他说,费介走了也是好事,他留在澹州,便会把京都人的目光吸引到这里来,而一旦红甲骑士出现在澹州街头,真正的危险也就来了。老夫人说起此事,心情颇为沉重,范闲却有些期待,从此后,他每天坐在门前,等着那些所谓的红甲骑士,而五竹,就站在对面的楼上,默默守护着他。

  这一等就是好几年,直到小范闲长成了一个英俊秀气的青年,他终于等到了一群红甲骑士。这些人是范建派来接范闲进京的,老夫人却担心他像他娘亲一样,遇到危险劫难,因此不准他去,那些红甲骑士就一直跪在院里,静静地等着……

||第2集@@庆余年第2集@@

  到了吃饭的时候,那群红甲骑士依旧跪在院中,老夫人却没事人一般,招呼范闲吃饭。范闲发现桌上有一盘新鲜的竹笋,连忙抢到自己跟前,三两口扒进了嘴里,边吃便问起今天往府里送菜的是不是老哈。周管家答说,老哈病了,今天是他侄子来送的菜,范闲又问了他侄子是否来过府中,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匆匆一抹嘴,称自己吃饱了,然后向老夫人施了礼,起身离开了。周管家见此情形,想要告范闲的黑状,老夫人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周管家知道自己逾矩了,连忙住嘴。

  范闲之所以如此不懂规矩,是因为他早就看出那盘竹笋里面有毒,这才抢着吃了。他匆匆离开后,便找了地方将吃下的东西又吐了出来。这时,一个丫鬟恰好路过,范闲询问后得知,她也吃了竹笋,便知道中招的人少不了,连忙拉着这个丫鬟跑到了厨房,抱了一坛子生牛乳,又拿了一些碗,让那丫鬟找人给那些中毒的下人灌了下去,他自己则匆匆跑去老哈家。

  在老哈家门外,范闲遇到了那些红甲骑士,他制止了将要冲进去的骑士们,向他们借了一把刀,只身进了院子,结果发现,老哈被堵着嘴绑在一棵树上。老哈见到范闲,拼命向他摇头示意,范闲回头一看,便看到从屋中走出一人。

  此人是鉴查院四处成员縢梓荆,他看到范闲后,一言不发,举刀便砍,而他的披风下面,藏的都是暗器。经过一番殊死搏斗,两人都受了伤,縢梓荆十分得意,告诉范闲说,他已经输了,因为自己的暗器上涂了毒药。哪知范闲却安然无恙,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縢梓荆大惊。范闲告诉他,自己从小是被毒大的,普通的毒对自己根本不起作用,而自己的刀上也下了毒。说话间,縢梓荆便觉得半边身子麻木,腿脚不听使唤,身子一歪,跪在了地上。

  经过一番询问,范闲得知了縢梓荆的身份,并得知他是奉了御令,来诛杀国贼的。范闲不禁好笑,将自己只是范府一介私生子的身世告诉了縢梓荆,又拿出费介送给自己的腰牌,并亮明了自己师父的身份,縢梓荆这才相信,自己杀错了人。

  范闲心思敏锐,一早便想到,凭縢梓荆一个陌生人,不可能不被察觉地进入府中送菜,范府一定有他的内应,看在縢梓荆并没有用剧毒,只是为了放倒旁人,捉拿自己这个“国贼”的份上,范闲没有为难他,只是问出了内应是谁,便匆匆回了府。

  哪知范老夫人早就把内应周管家捆了起来,范闲回到家后,范老夫人让他跪下,一起听周管家供述原委。周管家称,自己是京里头的二夫人派来看着范闲的,免得他去了京都,争夺家产,扰乱家宅。老夫人闻言点点头,起身走到范闲跟前,教训他说,一定要记住,长大了要学会心狠,说着,命人打折周管家的腿,将他扔到渔船上,并发话称,一辈子不许他上岸。范闲有些不忍,但想起奶奶刚刚说的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原来,老夫人早就知道周管家是二夫人柳如玉派来的,她一直以来对范闲的冷淡疏远都是迷惑周管家的假象,而这个主意正是范闲出的,他从小就不断被杀手追杀,这么做其实是在保护老夫人。如今,周管家接到了柳如玉的信,要借鉴查院的手,置范闲于死地,老夫人不能再不理不睬了,她征询范闲的看法,范闲称,二姨娘一直对自己都很好,逢年过节经常往回给自己捎东西,不能仅凭一封信就定了她的罪,自己想要亲自上京,去查明真相。老夫人虽然不舍,却没有阻拦范闲,她知道范闲说得对,他总要去见识一下天地广阔的,不可能躲一辈子。

  縢梓荆接到了鉴查院的飞鸽传书,称刺杀范闲的密令是假的,是有人想借鉴查院的手除掉范闲。经过这件事,縢梓荆喜欢上了灵透阳光的范闲,他与范闲经过一番长谈之后,竟然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让范闲杀了自己,范闲楞了一下,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要诈死……

  范闲曾对五竹说过上京的事,但五竹却不给他提供意见,只让他自己拿主意。范闲下定决心后,便去告诉了五竹,他知道五竹开那个小杂货铺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留在澹州守护自己,这似乎成了他生命的全部,除此之外,五竹没有任何追求与期望。范闲不想让他这么过一辈子,他真诚地告诉五竹,自己之所以没有把这次刺杀的事告诉他,只是为了让他知道,没有他的保护,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自己已经决意上京,去寻找那个想要刺杀自己的人,他希望五竹也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为自己而活。

  五竹反复重复重复这两句话,突然想起来,自家小姐当年也曾对自己说过这两句话,他当晚找到了范府,告诉范闲说,自己想做的事,就是打开当年小姐留给他的箱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范闲找出一把匕首想要撬开那箱子,却发现那锁头纹丝不动,在他回头去另找工具的时候,五竹挥剑砍向了那箱子,下面的茶几应声而碎,箱子却依旧完好如初。范闲见状,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那箱子是拿什么做的。五竹告诉他,箱子的钥匙在京都,所以自己也要去京都。

  第二天,范闲跟着红甲骑士上路了,老夫人不忍见那别离的场面,便强忍着不舍,没有去相送。就在她牵肠挂肚地在家坐立不安时,范闲跑了进来,抱住她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称自己到京之后,摸清了路数就回来接她,老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范闲冲她跪地磕了个响头后,便起身离开了。

  途中,范闲不经意间发现,跟随自己的仆人中,竟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已经“死了”的縢梓荆,他十分意外。得知縢梓荆想要借自己的这支队伍掩护上京,便请他帮忙调查到底是谁要刺杀自己,縢梓荆却告诉了他一个惊天消息:他是要上京成亲的,所以只怕是到时候没有时间来调查这些了。范闲闻言,十分震惊,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连新娘是谁都一无所知,这般盲婚哑嫁,对于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来说,实在无法接受。

  行至中途,一行人遇到了一队商旅,而縢梓荆眼尖地发现,商队里面多数是四处的人,而随行押队的,竟然是费介,这说明阵势肯定不小,他连忙躲进了范闲的马车里。范闲发现了自己久别的老师后,连忙命人停车。

  那队乔装成商旅的人马停车休息之后,费介借口四处看看情况,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果然找到了自己的宝贝徒弟。范闲从老师口中得知,因为自己杀了縢梓荆的消息传回了京都,鉴查院院长大怒,调查之下才知,是縢梓荆奉命对自家提司下手,这个责任必须有人来负,这个负责的人只能是四处的首领言若海,縢梓荆是言若海之子言冰云的部下,所以便将子言冰云撤了职,送去敌国北齐,去接手那边的谍报网。

  费介将鉴查院里面的内幕弯弯绕,都跟范闲说了一遍,临别时嘱咐他,天大的事,也要等到自己护送言冰云去北齐后,回到京城再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范闲和老师告别之后,独自一人穿过小树林,想要去找自己的队伍,结果遇到了言冰云的埋伏。言冰云称,縢梓荆罪不至死,而自己就是要拿回他的提司腰牌,免得他再滥杀无辜。就在那些人要动手时,费介出现在马车顶上,他提醒言冰云,必须紧守自己给他立的规矩,不能下马车,否则他的行踪一旦暴露,这次北齐之行就将功亏一篑。言冰云想让手下去抢腰牌,那些人却都被费介手上的毒物吓住了,言冰云只得作罢,但他还是不甘心地对范闲说,以后还会再见的。

  回到京城之后,范闲在城门口遇见了鉴查院的文书王启年,他拦住范闲的马车,先是口若悬河地恭维了一番,然后强卖给了他一张京都舆图,说是画尽了京中胜景。范闲为了掩护躲在车里的縢梓荆,不想与之多纠缠,便买下了那张不值一文的所谓舆图。

  进京之后,縢梓荆就下了马车,做他自己的事去了,范闲饶有兴致地边走边欣赏京中繁华景象,到了一处窄巷,一个胖子手捧一纸谕令迎面而来,与红甲骑士交谈一番后,那些骑士便离开了,那胖子亲自驾车,称要送范闲回家。范闲的马车走过一家大门前,里面几个正准备拦住马车的女子被一队兵士捉住,全部杀死了。

  胖子将范闲带到了一座神庙前,便以内急为由下车逃了。范闲情知有异,便下车四处查看,发现神庙后,打算进去瞧瞧,却被一人拦住了,称庙内有贵人祈福,不得入内,他转头刚欲离开,那人又再次大开门称,庙内之人称,庆国子民皆可进入祭典,只是不能进入正殿。范闲以为里面的人是在等自己,但看这人的样子却又不像,不禁有些疑惑。

||第3集@@庆余年第3集@@

  范闲以为这个神庙之行,是背后想要杀自己的那人布下的一个局,他怀着一腔好奇进入了神庙,但小心翼翼地在庙里转了一圈后,他发现并没有埋伏,他暗想,原来是自己猜错了。

  走着走着,范闲进了一间偏殿,见供桌上摆着一些瓜果,便伸手拿起一个塞在了嘴里,边吃边嘟囔着,让庙里的神仙显个灵。结果他突然发现供桌晃动了一下,不禁吓了一跳,暗暗拔出匕首,猛地掀开了供桌的帘子,却发现供桌下躲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少女。这少女貌若天仙,眼如星辰般灿烂,一时间看得范闲有些痴了。那少女此刻手中正抓着一个咬了两口的鸡腿,也在呆呆看着范闲。两人相视良久,少女这才反应过来,慢慢从供桌下退了出来。

  范闲从没有见过这般美艳的人儿,一时竟有些不知所以,少女问她是谁,他刚要回答,却突然咳了起来,并吐出了一口血。少女大惊,范闲却说,自己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少女闻言不禁莞尔一笑。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丫鬟焦急地呼唤,少女听到后,惊叫一声,将自己手中的鸡腿交给范闲,转身便跑了出去。范闲在原地愣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她的名字,连忙追了出去,却早已看不到那抹倩影。

  这少女乃是当朝宰相林若甫之女,名叫林婉儿,自小身体不好,素有咯血之症。丫鬟找到林婉儿后,连忙陪她上了轿车回家了。上车后,见自家小姐不时发笑,这丫鬟不禁有些担心,嗔怪她不该到处乱跑,以免沾染风寒。正说话间,林婉儿又咳出了一口血,丫鬟大惊,林婉儿想起范闲刚刚说的话,便学着他的样子说,吐着吐着就习惯了,丫鬟闻言不禁感叹,自家小姐这是吐血糊涂了,林婉儿却心中雀跃万分,因为范闲的出现,让她灰蒙蒙的生活,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丫鬟听说自家小姐在殿中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便随口说起,若是与小姐定亲的范公子也是个有趣的人就好了,林婉儿听她说起自己的亲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范闲追到门口,只看到了那个给自己开门的人,跟随一队武士离开时,眼中充满探究的目光。他愣了一会儿,便绕道庙后,找到了自己的马车,却发现那个赶车的胖子早已在车辕上等候多时了。他让胖子追上前面的马车,胖子却像是故意的一般,偏偏将马车赶向了相反的方向。

  那个给范闲开门的人是大内侍卫副统领宫典,他之所以不让范闲进入正殿,是因为当今天子正在殿中祭庙。回去的途中,宫典为自己的失职,放了范闲进庙,而向庆帝请罪,并称神庙周围暗哨重重,范闲能够轻松闯入,只怕事有蹊跷,应仔细彻查禁军,庆帝却并未同意。

  正说话间,有一队披甲侍卫迎面而来,宫典本想将人拦下,庆帝却命人放行,那侍卫首领径直走到御轿前,跪地禀报称,入城道内,有后宫侍女准备拦路,人已杀尽了,庆帝只道了一声知道了。

  此时,宫典已经明白,范闲的出现,一定是庆帝的安排。对于他的猜测,庆帝不置可否,只是反问他,在入城的路上,欲以侍女坏范闲名声的是何人,宫典想了想,大着胆子猜测,按照清理来说,应该是东宫太子所为。庆帝又问了范闲入殿可曾跪拜,得知他遇神不拜,顿时心中不悦,他又不动声色地问宫典,听说太子赠与他的画,他十分喜欢,宫典顿时明白,庆帝这是对自己与东宫关系亲近起了戒心,当下大骇,连忙跪地请罪,庆帝却笑着说,人有所好,何罪之有?

  虽然庆帝这么说,但宫典还是不敢怠慢,回到家后立马将太子送与自己的画还给了他,并将自己的珍藏全部一把火烧了,表示从今后自己再无喜好。太子见状大惊,连忙询问出了什么事,宫典便将今日庆帝微服祭庙之事说了一遍,表示自己从今日起,便不再与太子有私谊,又直言劝说了太子一番,提醒他不要再与朝臣走动过密,免得引起庆帝猜忌。太子闻言,也不禁有些心中发虚,苦笑称,那些侍女并非自己安排的。

  再说范闲,那个面白无须的胖子将他送到范府门前,便以自己还要去后门还马车为由离开了,请他自行回府。范闲从胖子的话里听出,他并非范府的人,那人闻言笑了笑,并未搭话,转身赶着马车离开了。范闲提着那只母亲留给自己的大箱子,上前敲响了范府的大门,可他敲了半天,门内却毫无动静,倒是旁边的侧门里出来一个侍女,恭恭敬敬地让他由侧门入府,说是二夫人的意思。

  范闲也不计较,抬脚便进了侧门。进了范府之后,范闲发现偌大的院中,那些洒扫的仆人婢女,竟无一个说话,得知原来是因为二夫人柳如玉在后院睡觉,下人们才不敢发出声音,不禁嗤笑一声,道那柳如玉果然好手段。

  又穿过一个回廊,范闲遇到了正在追着管账先生满院子打的二公子范思辙,他知道这便是柳如玉之子,自己名义上的弟弟了,于是便和他打了招呼。这位范思辙小朋友,从小被柳如玉娇惯得不知所谓,飞扬跋扈,永远都像长不大一般,整日除了想着捞银子以外,基本没别的事可做。他见到范闲手中的箱子,一时好奇,便要看看里面装的什么,范闲随手将箱子递给了他,范思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累得满头大汗,也没将箱子破坏分毫。

  范闲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还一边看一边给范思辙加油,范思辙鼓捣了半天,终于反过味儿来,知道范闲这是在戏弄自己,便有些不高兴了,称自己在这府中为尊,谁也不敢不听自己的,范闲便给他出了个假命题,问他假如他让别人打死他自己,别人是听还是不听,听了就把他打死了,那就不是以他为尊,不听的话,那他所说的下半句也就不成立了。这个高深的现代命题,将范思辙小朋友给绕迷糊了,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理离他,跟着侍女去了内院。到了柳如玉的房外,侍女称二夫人在睡觉,让他在院子里等一会儿,范闲也不恼,自己去找了两把椅子过来,大摇大摆地躺上去,假装睡起了觉。

  其实,柳如玉早就醒了,她就是要给范闲一个下马威,让他尝尝自己的的手段,在得知范闲竟然在院子里睡起了觉,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带着人出门查看。在看到范闲手里握着一只鸡腿,呼噜打得震天响时,柳如玉被气得火冒三丈,她恨恨地将范闲叫了起来,明褒实贬地嘲笑了范闲一番。范闲也不示弱,当即便还了回去,柳如玉从这番交锋中得知,范闲不是个等闲的人物。

  这时,范思辙大呼小叫的声音传了过来,柳如玉听到宝贝儿子是来找范闲算账的,便找了个借口回屋了,打算让儿子好好教训一下范闲,这样他往后在这府里算是抬不起头来了。丫鬟担心范思辙被范闲打了,柳如玉却表示,那样更好,进府第一天就打了嫡子,他的恶名也就算了落实了,自己随便在范建面前挑拨几句,以后也没有范闲的好果子吃。

  但是,柳如玉却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偏偏落了空。就在范思辙拎着棒子,想要对范闲动手的时候,却被范若若给制止了。这位二世祖天不怕地不怕,在这府里除了父亲以外,就怕自己这个姐姐。范若若命他跪在地上,将他手中的棒子拿过来,在他两只手心里各打了一下,教训他不准对兄长不敬。范思辙连连点头,当着范若若,一个不字都不敢说,之后便去向母亲哭诉了。柳如玉听说被自己特意支出去的范若若竟然回来了,还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不禁大为失望,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只知道哭的窝囊样,心中别提多憋屈了。范思辙倒不以为然,表示在府里不好动手,自己明天请范闲出去吃饭,在街上揍他一顿就老实了。柳如玉觉得这个主意好,哪知范思辙却又借机跟她讨钱,她不由又气又急。

  范闲跟着范若若回了她的房间,看着房里堆着的那些古玩字画,他不禁咋舌。范若若告诉他,这些东西都是京里的闺秀们送给自己的,为的就是早日看到他在每月来往的信中夹带的红楼书稿的更新。范闲再三解释,红楼是一位曹先生所著,范若若却是不信,她称自己已经打听过了,澹州根本没有姓曹的先生。范闲听了,只有扶额的份儿,他心中暗暗惭愧,自己竟然窃取了曹雪芹先生的心血。

  这些年,兄妹俩就没断过书信往来,柳如玉早些年也想压制范若若这个真正的嫡女来着,但是因为范闲在信中给她支的那些招,没让柳如玉占到上风,她也就歇了心思,轻易不敢招惹范若若。

  范闲向范若若讨了一只匣子,将自己的鸡腿端端正正放了进去,范若若不禁十分好奇,刚要打听,外面有仆人来报,范建回府了,要见范闲,范闲便将匣子交给范若若保管,自己去了范建的书房。

||第4集@@庆余年第4集@@

  范闲进了书房后,范建让他将门关上,自己却坐下来又是翻书又是写字,根本不理范闲。范闲也不急,就站在案前安静地等待着,范建忙完了之后,开门见山地问范闲,他想做个什么样的人。范闲也不客气,称自己想要富甲天下,娇妻美妾,一生平安。范建听了,面无表情地又问他凭什么起家,范闲称自己有一项独门绝技,可以在高温之下,用砂砾做出光滑透明的玻璃,范建闻言,向他举了举案上的玻璃茶杯,范闲不禁愕然,得知这东西是自己的母亲叶轻眉当年做出来的,而且不止于此,就连肥皂、香皂、白砂糖这些他想要拿来横行古代世界的东西,母亲都曾做出来过,他不禁叹息:既生儿,何生娘。

  范建告诉范闲,他的母亲行商,有无数奇思妙想,当年将生意做遍了天下第一,是世上财富的汇聚忠心,她死后,名下的商号被皇权掌控,名为内库。但因为当今庆帝国事繁忙,无暇顾及内库,便将其交由长公主李云睿管理。

  这李云睿虽不是庆帝亲妹妹,但深得庆帝信任,她至今未曾婚配,却与当朝宰相林若甫育有一女,名为林婉儿。庆帝为范闲和林婉儿指婚,但李云睿看不上出身乡野的范闲,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因此对这桩婚事很是不满。

  庆帝曾有口谕,谁能娶到林婉儿,便能从李云睿手中接过内库的管理权,陈萍萍和费介不想让范闲现在进京,范建趁他们不在,将范闲接了过来,就是想让范闲趁机夺回属于叶轻眉的产业。

  范闲不明白,庆帝为何非要自己娶这个林婉儿,范建为他解惑称,庆帝有四子,大皇子领兵在外打仗,四皇子尚在年幼,如今争夺至尊之位的,便是太子和二皇子,而长公主李云睿素来支持太子一脉,皇室财权掌握在太子手中,这是大忌,所以,内库管理之人,必须要换,而范闲澹州遭到刺杀,很可能源起于此。

  柳如玉听说范闲进了书房许久都没有出来,不禁有些坐立难安,便让范思辙以给范建送点心为由,去探看一下情况。范思辙被困在柳如玉房中很是无聊,闻言后立刻答应了下来,表示愿意为母亲分忧,柳如玉还道是儿子有了长进,感到十分欣慰,哪知范思辙出了她的房门,便一溜烟跑没影了。

  范建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范闲却只以为,他是为了给柳如玉开脱,范建也不解释,当即带着他去了饭堂。此刻,柳如玉母子和范若若,都在饭堂里等着范建吃饭,范建将范思辙赶了出去,当面向柳如玉说起范闲被刺杀的事,直指是她指使周管家做的。柳如玉闻言,顿时大急,慌忙解释了一番,称自己可能压制范闲,打击他,但绝不会杀他,那样范建会将自己母子赶出去。范若若也表示,若是柳如玉做的,她不会让自己的嫡系出面。范闲闻言,却还是没有放下戒心。

  不过,这一番对质之后,等到范思辙再次回到饭桌前,却发现父母和范闲竟然笑语晏晏,相处甚欢,尤其是母亲和范闲,彼此谦让夹菜,简直比亲母子还要亲上几分,他不由看傻了眼,待范若若将缘由告诉了他,吓得范思辙筷子都掉了,连饭都没心情吃了。

  饭后,范建将范闲留下谈天,他将一份海捕文书交给了范闲,让他离那个被通缉的縢梓荆远一点,又劝说了他一番,让他配合自己,早日夺回属于叶轻眉的商号。可范闲就是不答应娶林婉儿,并称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拿来做交易的棋子,而且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一个吃鸡腿的姑娘。范建闻言,十分生气。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范闲见众多仆人侍女正在卖力地打扫,便称自己不需要伺候,让他们下去歇着,并告诉他们,生而为人,本是平等的,谁都不会低人一等。那些仆人侍女从没听过这种论调,还以为这位少爷是对自己有意见,连忙跪下来求饶。范闲见他们无法理解自己的好心,只得简单粗暴地将他们赶了出去,仆人们觉得,这才像一个大家少爷该有的风范。

  晚上,縢梓荆偷偷摸摸进了范府,打算去找范闲,可他刚进了范闲的房间,还没看见人在哪里,就听见范思辙大呼小叫地走了过来,连忙躺倒床上,蒙上了被子。范思辙不知床上的人不是范闲,他别别扭扭地为自己白天的冲撞道了歉,约范闲第二天去酒楼吃饭,縢梓荆鼻子里哼了一声,算作答应,范思辙转身离开了。

  縢梓荆听到没了动静,赶紧起身关上了房门,哪知一回身,却发现自己刚刚掉在地上后被范思辙捡起放在桌子上的匕首不翼而飞了,他顿时大惊,在房间里翻了个遍,既不见匕首,也看到有人,不禁更加惊讶。

  这时,范思辙去而复返,和縢梓荆撞了个正着,縢梓荆正想着自己要怎么解释,却发现范闲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替自己解了围。范思辙走后,縢梓荆好奇地问范闲刚刚藏在哪里,范闲半开玩笑地告诉他,自己就在任何他看不到的地方,并向他打听他的过往。

  李云睿听说范闲进京了,便去求太后,解除林婉儿和他的婚约。太后闻言,暗示身边的太监首领洪四庠,狠狠打了李云睿一巴掌,并警告她,婚约是庆帝定的,只有他有权做主,李云睿只得俯首听命。

  离了太后宫中,李云睿正准备回自己的宫殿,却被庆帝身边的太监告知,庆帝要见她,李云睿便知道,自己指使韩女史,打算让那些宫中侍女败坏范闲名声的事,怕是让庆帝知道了,于是暗暗向身边的女官使了个眼色,转身跟着太监去了。那女官得了暗示,悄悄离开,找到了尚功局的韩女史,给了她一条白绫,称是长公主赏下的,那宫女闻言大惊失色。

  见到庆帝后,李云睿又跪请他收回成命,庆帝直接说起那些宫女的事,李云睿却矢口否认,庆帝命宫典去查了今日出宫的采办,得知了韩女史之死的消息,重重哼了一声,等到太子李诚虔战战兢兢地来到后,他狠狠教训了两人一通,称自己并不生气太子使手段把揽内库管理权,而是恨他们所用的手段,会毁掉皇权在人心中的威望和尊严,动摇国之根基。太子诚惶诚恐地连连告罪,庆帝将自己准备罢黜的官员名单交给他,让他看看有没有自己的门客,太子更加心惊,想要解释,却被庆帝赶了出去。

  李云睿看过那份名单后,立刻揣摩到了庆帝的心思,那上面大都是太子嫡系,都是兵部和吏部的人,庆帝这是在告诉他们,兵权和吏治是一条红线,只要不越过,太子想要什么,自可放手而为,至于范闲,也不是不可以动,只是手段错了。她略一思索,便想到了一个坏掉范闲根基的好办法:当自他最有名望处着手。

||第5集@@庆余年第5集@@

  縢梓荆之所以来找范闲,是因为在澹州的时候,见他有提司的腰牌,这才来求他,到鉴查院为自己取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书,并称事成之后,自己这条命便交给他,由他掌控。范闲却表示不愿意,他要的不是縢梓荆的命,他只想知道,縢梓荆身上发生的故事。縢梓荆见状,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遭通缉的缘由告诉了他。

  原来,当年縢梓荆在街上见到一对老夫妇因为泼水弄脏了权贵的衣服,被当街毒打,他挺身而出教训了那些仗势欺人的权贵,却不知那些人是当朝礼部尚书郭攸之的儿子郭保坤的手下,而他自己也因此背上了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而将他定罪的证据,竟然就是那对老夫妇的口供,他被判满门抄斩。后来,鉴查院看中他的一身武功,便将他的案卷调了出来,以保全他家人性命为由,将其收入麾下。

  后来,縢梓荆曾经去找过那对老夫妇,想要报复他们,却发现贫苦的他们,竟然还怀着一颗慈悲的心,施舍街上的小乞儿,他又不忍心下手了,后来,他想带自己的家人离开京都,远走高飞,却发现他们早就搬了家,不知所踪。他请范闲帮自己找案卷,就是想要找到家人的下落,与他们团聚。范闲被縢梓荆的故事感动了,当即决定帮他。

  第二天,范闲拉着范若若与范思辙一起去吃饭,路上,范思辙想要找个理由下车,让自己安排的那些打手动手教训范闲,哪知范闲却不让他下车,只吩咐縢梓荆去应付。等那些人被打得鬼哭狼嚎之际,范闲才悠闲地下了车。那些打手一见范思辙,连忙上前哭诉,范思辙不敢承认这些人是自己找来的,一个劲儿和范闲套近乎,范若若见状,也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于是她为了替范闲出气,就特意选了京城最有名、也是最贵的一石居酒楼吃饭,范思辙叫苦不迭。

  走到一石居门口,范闲突然遇到一个抱孩子的妇女,神神秘秘地向他们兜售“禁书”,他接过一看,正是自己给范若若写来解闷的红楼。听那妇人说,他要多少就有多少,范闲便跟着她去了后巷,结果发现,在那里兜售的,正是自己刚进京时,向自己兜售舆图的王启年。他正要与王启年理论一番,那王启年却耍了个花枪,脚底抹油溜走了。

  范思辙得知红楼是范闲所写,顿时对他改变了看法,当即撺掇范闲将后续写出来,与自己联手合作,将其贩卖,并当场口若悬河地给他将利润算得清清楚楚,范闲不禁佩服他超强的口算能力。

  这时,楼下一阵大乱,一队士兵驱散了街上卖书买书的人群,一位富家公子当街细数红楼的罪状,称要将其封禁。范思辙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当即冲下去和他理论。縢梓荆见到那人更是激动,原来此人就是害他家破人亡的郭保坤。

  正当范思辙和郭保坤在街上争吵时,人群中挤出一个书生,此人乃京都有名的才子,名叫贺宗纬,他对郭保坤极力奉承,帮着他一力贬损红楼。范思辙与他二人吵了起来,以粗鄙的言语,将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郭保坤被骂恼了,当即命人教训他。眼看范思辙要吃亏,范闲连忙冲下楼去,接住了被打飞出去的范思辙,并教训了那个武士一番。他三言两语将那两人驳得哑口无言,郭保坤一见,恼羞成怒,刚想让手下人一拥而上,,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位翩翩公子,抚掌大赞范闲的那番言论,郭保坤一见来人,连忙上前见礼。

  此人乃是庆帝的亲侄子,靖王世子李弘成,在京中也素有才名,平日喜好举办诗会以文会友,他见范闲和郭保坤争执不下,便提出要再办诗会,邀请他们到时参加,一比高下,郭保坤连忙应下。范闲知道,堂堂一位世子,不可能因为三两句话,就邀请自己这样一个刚到京都的私生子参加诗会,他这摆明了就是为了自己而来,当即也不矫情,痛痛快快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范闲将刚刚的事分析了一遍,推断太子和这位靖王世子都盯上了自己,范思辙却不相信,他能有这么大脸,他关心的只是跟范闲合作出书卖书的事。范闲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且见他在算账上确实有两把刷子,也便答应了与他合作,范思辙乐得见牙不见眼。范闲很疑惑,他觉得以范思辙的出身来说,他不应该这么爱钱才对,便问他赚钱了钱想做什么,范思辙却说,自己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就是喜欢赚钱。范闲闻言,十分无语。

  縢梓荆将马车赶到了一处小巷子里,见左右无人,便通知了范闲。范闲于是下了车,嘱咐范若若和范思辙,直接坐车回府,不要透露自己离开的消息,然后便直奔鉴查院,替縢梓荆盗文书去了。

  回去的路上,范思辙正兴奋地同范若若说着准备开铺子卖书的事,马车突然停住,他一个没稳住,直接从座位上摔了下去。范若若掀起车帘查看情况,恰好看到了对面马车上,心疼好友林婉儿风风火火拉着她去范府退亲的叶家大小姐叶灵儿,她顿时头疼不已。

||第6集@@庆余年第6集@@

  叶灵儿认出是范府的马车,也看到了范若若,便告诉了自己身边的林婉儿,林婉儿执意要见上范闲一面,范若若为了不让人发现范闲不在车上,千方百计阻拦,林婉儿却一再坚持。正当范若若无计可实时,范思辙在车上抓耳挠腮地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故意沉下声音,冒充范闲出言道,自己刚刚去喝酒,叫了一个唱曲的小娘子,如今正在自己车上,不方便与她交谈。林婉儿闻言,连连咳嗽,又吐出一口血来,叶灵儿见状,狠狠瞪了范家的马车一眼,上车与林婉儿离开了。

  回到家后,叶灵儿将自己在街上打探到关于范闲的消息告诉了林婉儿,对于他在一石居门口,对郭保坤的护院大打出手的行为,叶灵儿更是不屑,心中认定了范闲粗鄙无礼。而林婉儿却与好友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于她而言,范闲品行好与坏,与自己无关,她得知范闲次日要去靖王世子府上参加诗会,顿时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和他说清楚的好机会。

  范闲还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溜溜达达来到了鉴查院,进门之后,想要打听縢梓荆所说的文书存放在哪儿,却没一人理会他,他只好拿出了自己的提司腰牌,众人验过以后,确定是真的无疑,这才纷纷围上来见礼,带着范闲去了存放文书的所在。

  让范闲没想到的是,看管文书的竟是自己的老熟人王启年,王启年一见范闲,顿时大惊,当他得知范闲是鉴查院的提司,赶紧跪了下来,苦着脸鬼哭狼嚎地向范闲谢罪诉苦,称自己老因病去世,留下一个女儿,也因重病夭折,自己之所以卖图贩书,都是为了赚钱给女儿下葬。范闲见他说得这般可怜,当即起了恻隐之心,连忙将他扶起来,称自己不再追究。

  这时,王启年一个手下探头进来对他说,自己在街上见到了他的夫人,她托自己捎信,让王启年晚上回去的时候,给女儿买些青菜回去。王启年的谎言当即被拆穿,他只得尴尬地跟范闲解释了一番。范闲哭笑不得,觉得他为了赚钱什么都不顾的劲头,与自己的弟弟范思辙有的一拼,他也没再追究,表示王启年用那张鬼画符的京都舆图骗自己二两银子的事就此作罢,但要他答应自己两个条件,一个是让他给自己找到縢梓荆的文卷;二是告诉自己,假造密令,让四处去刺杀自己的人是谁。王启年故作为难地说,假造密令一案,是由院长亲自督办的,自己不知道其中细节,只是告诉了他,那人名叫徐云章。至于文卷的事,王启年表示,由于案卷较多,找起来比较费时,让范闲先回去,等自己找到后给他送到府上,范闲点头答应。

  范闲又想起老师费介曾对自己说过,回京之后,到鉴查院看看那里的一块碑,或许就可以了解关于他母亲的一些事,他向王启年打听了那块碑的位置,得知在鉴查院门外,便循路而去。那块矗立在鉴查院门口的石碑,是叶轻眉当年立的,上面刻着一篇令人观之心情激荡的碑文:

  我希望庆国之法,为生民而立,不因高贵容忍,不因贫穷剥夺,无不白之冤,无强加之罪,遵法如仗剑,破魍魉迷祟,不求神明。我希望庆国之民,有真理可循,知礼仪,守仁心,不以钱财论成败,不因权势而屈从,同情弱小痛恨不平,危难时坚心智,无人处常自省。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压迫,凡生于世,都能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亦有幸福的权利。愿终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追求光明,此为我心所愿,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生而平等,人人如龙。

  范闲看后,仿佛看到了叶轻眉所描绘的那个世界,人人安居和乐,静谧美好。但是,他却无法继承这份宏愿遗志,因为他没有这份勇气,他只想好好活着,因为这份宏愿,与这个封建时代实在太格格不入了,至此,范闲也大概明白,叶轻眉当年是因何而死。

  范闲前脚刚走,庆帝就得到了他调阅卷宗的密报,他早就知道縢梓荆没死,而是跟着范闲回京了,不过,只要能为他办事,他不介意下面的人说点谎话什么的。得知范闲答应参加明日的诗会,二皇子也去了一石居,太子则到处向人宣扬范闲打伤郭家护院的事,他略一哂笑,称太子倒是有所长进,却不知,这个主意还是长公主给李诚虔出的。不过,在李诚虔看来,姑姑这个主意似乎还是心急了些。

  郭保坤不明白,如此败坏范闲名声有何好处,太子却看得透彻:只要范闲的坏名声传出去,林若甫肯定要去找庆帝退婚,只要范闲做不成长公主的女婿,他就夺不了内库的管理权,如此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因此嘱咐郭保坤,一定要在诗会上狠狠打压范闲,将他一无是处的名声传出去。

  太子所料不错,林若甫得到消息便进了宫,他借着递折子为名,想要找机会提出退婚一事,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毕竟这个婚约是庆帝金口玉言定下的。庆帝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因此先发制人,说起了范闲当街打人一事,素有老狐狸之称的林若甫当即接话称,庆帝选定的人,绝不会是德行有亏之人,自己信得过他的眼光。这一番话便是间接将锅甩给了庆帝:若是范闲真的是言行粗鄙,一无是处,那便是他识人不明,这个婚自然由他来退。庆帝如何能不明白林若甫的意思,他表面上笑得如沐春风,心里却将这个老狐狸骂了个狗血淋头。

  正被几家大人物议论着的范闲,此时也在和妹妹说着诗会的事,不过他要去诗会的理由却是,已经问过李弘成,届时会有许多京都才女参加,他要借机去找那个让自己梦魂萦绕的鸡腿姑娘,他甚至想过,也许这个鸡腿姑娘就是和自己定亲的林婉儿也说不定。范若若得知此事,却打断了范闲的幻想,称林婉儿自小体弱,大夫让她禁食荤腥,因此她不可能是鸡腿姑娘。不过,范若若还是万分羡慕,哥哥能将生活过得浪漫如斯,如同故事一般,她心下感叹,自己无法拥有这样恣意的人生。范闲却对她说,将来她的夫君,一定要选自己喜欢的,不能听任别人做主,就算是天王老子,她尽管放手去追,其它的事交给自己。范若若闻言,十分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个疼宠自己的哥哥。

  兄妹俩聊了半天,直到范闲问起縢梓荆,范若若才突然想起,他被父亲关在后院了,而范思辙此刻正在父亲书房门口跪着,因为父亲怀疑他是故意要挑起范闲和郭保坤的冲突,让他与太子交恶。范若若自然不信范思辙有这个脑子,但是他娘柳如玉却不无可能。范闲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自家这个宝贝妹妹竟然能把这么重大的事忘个一干二净,他匆匆起身去了书房。

  范思辙果然老老实实在书房外跪着,范闲见到后,便让他起来,称一切由自己担着,范思辙却不敢。范闲进了书房后,跟父亲说起此事,替范思辙分辨说,他根本就没有布这个局的能力,范建怀疑他是受了柳如玉的挑唆,范闲却说,假如真是柳如玉的计划,她不会选择范思辙这个脑筋简单的棋子。趴在门外偷听的柳如玉听了这话,实在不知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范闲继续劝说父亲,无凭无据就罚跪,他应该给范思辙道歉,范建却表示,自己实在不喜这个一事无成的儿子,见到他就来气。范闲从另一个角度跟他剖析:其实,今天在一石居,范思辙是听了郭保坤出言侮辱自己的父亲,这才暴怒,冲上去要和他厮打的,他生性只爱赚钱,也只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是户部侍郎,掌管天下财库,他一心想要帮到父亲而已,在他心里,其实是万分崇拜父亲的。

  范建听了这番话,心有所动,终于亲自走出门外,将范思辙叫了起来,并和颜悦色地表示,让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自己一定满足。哪知范思辙却提出,要和父亲推牌九,并且是玩儿钱的那种。范建闻言不禁愕然,柳如玉则无奈地扶额叹气。

  范闲又向父亲提起,要他释放縢梓荆,范建却一口咬定,縢梓荆跟随他进京,怕是另有所图,居心叵测。范闲称他是自己的朋友,范建教导他,朋友这两个字,在京都过于奢侈了。

||第7集@@庆余年第7集@@

  见儿子坚持,范建终于答应放了縢梓荆,范闲再次要求父亲向范思辙道歉,范思辙却拉不下这个脸,不悦地拂袖而去。柳如玉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见范闲是真心替儿子求情,心中也十分感动,上前向范闲致谢,并表示,从今后只要范闲不针对自己,自己决不给他找麻烦。范闲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虽然柳如玉还算不上他的朋友,但至少不再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这就是一大进步了。

  縢梓荆被释放后,得知自己的文卷稍后就会送到范闲手中,也郑重向他致谢,并表示自己没有其他长处,只有一身武艺,唯一能报答他的,就是替他杀一个人,作为酬谢。范闲连忙拒绝,让他暂时先欠着。

  范闲又向縢梓荆问起徐云章,但因为縢梓荆平素不善与人交往,与此人不熟,但他想起一个地方,应该可以打探徐云章的消息,只是他已经是个“死人”,不方便露面,只能让范闲自己去打听。他找了一条皮尺子,给范闲量了衣服尺寸,转身走了,让范闲等自己回来,范闲一头雾水,不明白打听消息,为什么还要量尺寸。

  范建话覆前言,果然陪着范思辙推起了牌九,范若若和柳如玉在一旁作陪。范思辙精于此道,半天下来赢了三人好多钱,从不曾涉足于此的范建则输了个精光。柳如玉见范思辙跟范建要钱,一点都不手软,想要暗中提醒他悠着点,范思辙却丝毫不明白她的意思,柳如玉也只得由他去了,还好范建并未着恼。牌局结束后,柳如玉向范思辙打探他对范闲的印象,听说两人要合伙开书局,十分赞成,一改之前对范闲那副如临大敌的态度,反过来劝说儿子,尽量拉拢范闲,不要与他为敌。范思辙见母亲转变这么彻底,十分奇怪,但他正沉浸在赢钱的喜悦中,并未深究。

  一场牌九下来,范建对范思辙一句重话都没说,让范若若觉得,气氛十分温馨,这才是她心目中一家人的样子。她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范闲,认为是他改变了家里的氛围,于是高高兴兴去了范闲的房间,兴奋地跟他说起此事,范闲却表示,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有些心情沉重地跟妹妹说起自己的鉴查院之行,称自己在石碑上看到了母亲的抱负:重塑规则,改变天地,这是在以一己之力来与整个世界为敌,他觉得那种蓝图是自己理想中的世界,但自己却不想像母亲那样去为之奋斗,因为自己只想安安稳稳活着。范若若听后表示,无论他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自己都会支持,只要他高兴就好。范闲不由地笑她没原则。

  这时,縢梓荆带了一件夜行衣来找范闲,称要带他去那个能够买到消息的地方。范若若也要跟着去,却被縢梓荆断然拒绝了。但两人出发后,范若若还是悄悄跟了上去。縢梓荆发现她后,无奈地告诉她,那个地方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的,只有穿了那身夜行衣才可以,范闲这才知道,縢梓荆为什么要给自己量尺寸了。

  消息铺子里的人见到范闲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将他领进了内间。范闲向小二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小二让他稍等,自己转身往后面去了。与此同时,在外面等消息的范若若忽然看到一道残影从天上飞过,十分惊异,想不到这么晚了还有鸟儿在天上飞,縢梓荆面不改色地骗她说,那是猫头鹰。

  很快,小二便将徐云章的文卷交给了范闲,范闲付了银子便离开了。出去之后,縢梓荆接过范闲手上的文卷,展开一看,发现徐云章竟然是东宫太子的人,这也就是说,假传密令想要杀死范闲的人是太子。范闲走了一段路,忽然发觉不对劲:徐云章的文卷,只在鉴查院才有,而他曾听老师费介说过,鉴查院耳目通天,不可能不知道有这么一家消息铺子,既然知道,又容忍它的存在,那说明,铺子背后的主人,连鉴查院都掌控不了。想到此,他连忙返了回去,可铺子里却早已人去楼空了。

  范闲所料不错,铺子的真正幕后主人,正是庆国最高的存在——庆帝。其实,原来从铺子里飞出去的并不是猫头鹰,而是一只信鸽,它直飞皇宫大内,太监将鸽子脚上的纸条解下,便交给了伺候庆帝的侯公公,也就是范闲进京时,给他驾马车的那人。侯公公看过纸条,得知是范闲想买徐云章的消息,便立刻禀报了庆帝,庆帝毫不犹豫地让人将消息给他。而范闲去而复返,庆帝也得到了消息,侯公公担心范闲被徐云章是太子一党的消息吓住,庆帝却表示,如果范闲这么没有胆色,那自己也就不能将内库放心交给他管理了。

  第二天,京中众才子才女早早来到了世子府,范闲却迟迟未到,李弘成亲自到门口迎接,半晌后才见范府的轿子姗姗而来,但从轿子上下来的却是范若若。李弘成还以为范闲不敢来了,问过之后才知,他半路回去换衣服了。这时,范闲匆匆跑了过来,将自己带来的一些蜜饯、柿子之类的小零食,一股脑地交给了李弘成,自己抬脚就进了世子府,将李弘成搞了个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何要送自己这些东西做礼物。

  范闲担心鸡腿姑娘认不出自己,所以半路上又回去换上了自己进京时穿的那套衣服,惹得范若若直嫌弃他土。进了世子府后,范闲直接来到诗会上女子们坐的地方,一个个地找过去,却发现根本没有自己的鸡腿姑娘,不禁大为失望,便向李弘成打听,有没有一个喜欢手拿鸡腿的姑娘。李弘成以为他饿了,便让他稍待,因为离午饭时间实在还早。

  诗会开始后,郭保坤志得意满地提出,在场之人十步为诗,然后诵出,让在座众人评定,比试至月色初上,但范闲却拒绝了,他表示,自己只要写一首诗,就可以技压全场,众人皆是不信。

  郭保坤憋着要让范闲出丑,他急不可耐地首先上场,提笔写出了一首婉约的七言绝句,众人皆抚掌大赞,范闲却言,此诗平仄不对,且通篇词藻堆砌,却不见用心,批得郭保坤哑口无言。这时,贺宗纬也站起来,将自己当年赴京时写的一首最为得意的诗句拿出来显摆,却也被范闲批得一无是处。

  贺宗纬不甘心地催促范闲下笔,范闲提笔表示,自己这首诗写出来,若是有人能超过,自己此生再不写诗。郭保坤闻言,也跟着说,若他真能写出技压全场的好诗,自己这辈子都不写诗。

  范闲心中暗笑,对于穿越人士来说,数千浸润文化精髓的手诗词随手拈来,还怕比不过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他当场提笔写下了杜甫七言律诗中堪称典范的那首《登高》,现场众人闻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水平,果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郭保坤和贺宗纬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范闲做完了诗,便以如厕为由,离开了现场,贺宗纬却悄悄跟了出去,提醒范闲,做人要学会退一步,做事不要太绝,却被范闲一句话怼了回去,怏怏而返。

  范闲上完茅厕往回走的时候,在花园里被人从背后袭击,他轻松躲过,那人却冷冷地表示,让他到一边的亭子里去见一个人。范闲丝毫不怯,抬脚走了进去。

  原来,在这里等着要见范闲的,是当今二皇子。他看过范闲的《红楼》一书,颇为赞赏,再听过他刚写的诗,更是眼前一亮,对他大感兴趣。因此,本来没想这么快见他,但如今却改变了主意。

  范闲不费吹灰之力就猜出了二皇子的身份,询问他见自己何意,二皇子假称,自己与太子素来不睦,太子又很是忌惮范闲,自己若将他的人头奉上,一定会缓和弟兄俩之间的关系。范闲却一语道破,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算杀一百个范闲,也不可能改善。

  二皇子一个眼神,他的手下会意,用长剑架在范闲脖子上,来试探他的才智和胆量,范闲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依旧没事人一般,捏着一串葡萄,大吃特吃。他胸有成竹地表示,如果二皇子想要杀自己,不会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方。二皇子对他的冷静和睿智十分欣赏。当即降低身段,与之相谈。

  诗会上,郭保坤自知写不出超越范闲的诗句,便拿他那笔狗爬字说事,却被范若若几句话顶了回去,一张脸被憋得如同猪肝一般。

  这首诗也很快就传到了庆帝耳中,范闲在世子府的一切行踪也都事无巨细地被禀告给了他,庆帝只评了一句:暮气太重,便让人将诗句送去给太子,并将世子府的事也告诉了他。长公主看完诗便知道,郭保坤这次输惨了。

||第8集@@庆余年第8集@@

  二皇子想跟范闲谈谈与太子的事,范闲却不接话,反而自顾自地跟他说起了自己与鸡腿姑娘的邂逅,并笃定地表示,自己与她一见钟情,定要娶她。二皇子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范闲的婚姻,关乎到内库财权,且为庆帝亲自指婚,怎么可能由着他说了算?但见范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便打击他,便称自己拭目以待,等着看他怎样大闹京都。说完,二皇子拿起石桌上的那本《红楼》,扬长而去。范闲见二皇子拿着的,竟然是自己写的书,不禁瞪大了眼睛。

  二皇子离开后,范闲也溜溜达达在靖王府里逛了起来,当走到厨房门外时,他竟然好运地再次和林婉儿意外相见,这次,林婉儿手中依然拿着一只鸡腿。两人相见,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心下惊喜万分。这时,传来了两个仆人说话的声音,范闲连忙将林婉儿拉进了厨房,藏到了墙角里。

  范闲发现,自己每次遇到林婉儿,她的手中都会拿着一只鸡腿,而悲催的是,好像每次都是刚刚拿到手里,就被自己遇到了。他以为林婉儿是一个生活凄惨的小丫鬟,不由对她更为怜惜,林婉儿也没有否认。范闲过于热情的目光,令林婉儿有些不知如何自处,不好意思再吃。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良久,这才询问起了彼此的情况。范闲先入为主地以为林婉儿是个丫鬟,他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免得将她吓跑,于是便谎说,自己只是个书童。林婉儿又打破砂锅问到底。追问他是谁的书童,范闲将自己来京都后认识的人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冒充郭保坤的书童最为合适,便这般告诉了林婉儿,并称上次吐血就是被郭保坤打的。

  林婉儿又问起,他认不认识范闲,称自己想看看他,范闲二话不说,便拉起林婉儿,将她带到了举行诗会的亭榭外,指着里面抱臂站立的縢梓荆对她说,那就是范闲。

  林婉儿自言自语道,这个范闲看起来有些冷峻,范闲便问她,是喜欢那种冷峻型的,还是喜欢自己这种英俊型的。林婉儿被他问得有些不好意思,直接甩开他的手,转身跑开了。范闲看着远去的婀娜背影,这才想起,又忘记问她名字了,连忙在身后扬声询问,林婉儿却没有回答他。

  范闲回到府中后,发现王启年偷偷摸摸翻墙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正在偷吃桌上的糕点,不禁暗自摇头,直接向他索要縢梓荆的文卷,王启年连忙双手奉上,然后将他桌上的糕点一股脑塞进袖子里,告辞而去了。

  范闲展开文卷粗粗一看,大吃一惊,原来上面显示,縢梓荆的家小已被郭保坤灭了门。这时縢梓荆走了进来,范闲连忙将文卷卷起塞在了后腰里,縢梓荆见状,知道可能不好,便向他索要,范闲劝他先冷静一下,縢梓荆更加忧急,直接动手去抢。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数个回合,縢梓荆终于将文卷抢到了手中。

  他展开一看,顿时目龇欲裂,当即转身就往外走。范闲知道他要去找郭保坤报仇,连忙拦住他,劝他从长计议,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帮他,縢梓荆却冷然拒绝了,他将文卷甩给范闲,迈步离开了。

  这时,范若若来找范闲,得知了縢梓荆家小被杀的事,十分愤怒。范闲问她,知不知道今晚在哪里可以找到郭保坤,范若若告诉他,自从他与郭保坤不和之后,自己曾找人暗中打探过他的底细,那人生性风流,常年流连于青楼花船,而流晶河畔就是那些行当的聚集地。范闲闻言有了计较,便让范若若找人替自己跟李弘成传话,约他一起去游花船。范若若担心哥哥的安危,连声劝他注意保护自己。

  林婉儿在诗会上见到了“范闲”后,便改变主意,不打算在靖王府跟他谈退婚的事,因为她不想让小书童知道此事,所以便决定再上范府。结果她在范府门口正好遇见了怒气冲冲走出来的縢梓荆,连忙上前叫住他,将自己的来意道明,哪知縢梓荆根本就不理她,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林婉儿的丫鬟见自己小姐被这般轻忽,不禁心中愤愤不平。

  回到家后,林婉儿请叶灵儿帮自己去找郭保坤的书童,看看他的伤有没有好些。叶灵儿闻言十分诧异,但却无法拒绝好友的请求,只得答应。

  当晚,范若若换了一身男装,陪着范闲去了京都最有名的花楼醉仙居,到了门口,范若若想跟着范闲进去,范闲却担心被父亲知道自己带着妹妹来逛青楼,会把自己活剥了,因此便将她打发了回去。

  李弘成早就在醉仙居里等着了,见到范闲之后,他称自己已经把他的诗送上了新晋花魁司理理的花船,因为此女颇有些性格,寻常人根本见不着,所以只能先将范闲的诗递了进去,等待司理理点头垂青。在醉仙居,李弘成带着范闲见识了各色美人,其中有善于钟乐古曲的温若寒;长于蒸酒的杜二娘;以及惯会投壶的梦小云等等。

  就在范闲觉得双眼有些应接不暇时,两旁河岸上突然一阵骚乱,原来是司理理的花船动了。李弘成告诉范闲,司理理的花船从未动过,今日是为了他而动的,而且,这位司理理姑娘从未在船上留过客,如今仍是处子之身。

  不多时,司理理便带着数名侍女迤逦而至。她向着范闲轻施一礼,称自己很喜欢他的诗,想请他游湖,范闲自然是一口答应。李弘成在一旁调笑,称范闲今夜要在船上过夜了,范闲也故意做出一副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模样。

  于是,范闲便跟着司理理上了她的花船,司理理命人准备了酒菜,与范闲对饮,范闲却在酒中悄悄下了迷药,将她迷昏了过去,然后又将她放在了榻上,便故意将舱门留了一条缝,起身离开了。一直在暗处观察的李弘成见状,有些不解,不知范闲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稍后,司理理醒了过来,伺候她的仆人侍女进来一大堆,她告诉众人,自己被范闲下了药,他却没有动自己分毫便离开了。仆人问她要不要跟着范闲,司理理却说,以他们的身份,不宜冒险。

  再说郭保坤,他果然如范若若所说,又去了花楼,吃喝玩乐过后,便乘着轿子回家了,他却不知道,縢梓荆一直在轿子后面尾随着他。当轿子走到一处僻静之处时,縢梓荆打算动手,却被同样跟踪他的范闲给拦住了。范闲告诉他,文卷上说,他的妻小是被郭保坤指使手下杀害的,但这却和郭保坤一贯利用官家权势压人的作风不符合,恐其中有诈,劝他先冷静下来,找出真相。

  縢梓荆相信了范闲,范闲便让他在一边看着,自己则去吓跑了轿夫,在郭保坤头上套了一只麻袋,将他一顿痛打,从他口中问出,他根本就不知道縢梓荆的妻小是哪个。縢梓荆也觉得郭保坤不像是说谎,这下他可发了愁,范闲却说,既然是文卷作假,那么去问王启年最为妥当。

  两人去往王启年家的时候,范闲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听出是王启年的脚步声,便将他逼了出来。王启年称自己已经跟了他们一路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范闲问他为什么要造假文卷,王启年表示,自己只是担心他对縢梓荆的家小下毒手。接着,他便将两人带到了城外一座小院落,告诉縢梓荆,他的妻儿就住在里面。

  縢梓荆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前叫开了门,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妻子,两人激动地紧紧相拥。看着他们两人携手进屋,一家团聚,范闲由衷地笑了,他问王启年为什么要接济縢梓荆的妻儿,王启年称,自己和縢梓荆并不熟,只是听说过他仗义救人却被诬陷的事迹,心中钦佩,这才出手援助。范闲又问他,若是自己真的是来杀縢梓荆妻儿的,他会怎样,王启年愣住了,一时无言。

||第9集@@庆余年第9集@@

  王启年此人滑不留手,发现也知道,从他口中听不到实话,也就不再追问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了,只是郑重谢过了他对縢梓荆妻儿的维护之情。王启年一听,立刻拿出了一张地契,称自己买下这个小院落,花了一百二十三两银子,让范闲给自己凑个整,,拿一百三十两银子出来。范闲称自己身上没那么多钱,让他到府上去拿,王启年一听,又夺回了那张地契,生怕范闲不认账似的范闲不禁哭笑不得。

  王启年担心范闲在郭保坤面前报了名号,会惹下麻烦,縢梓荆这时从屋中走出来接话道,这件事自己会将它扛下来,不会连累范闲,范闲却说,自己是故意要将身份泄露给郭保坤,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大,好与林婉儿退婚,名正言顺地去找自己的鸡腿姑娘。縢梓荆知道范闲这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才故意这么说的,他一再追问范闲,为什么帮自己,范闲只好称,鉴查院门口那块碑文上刻的那些文字,正是自己所愿,更何况自己当他是帮友。说罢,范闲不再多言,转身打着哈欠离开了。王启年望着范闲离去的背影,由衷地赞了他一句。縢梓荆郑重谢过了王启年的回护之恩,王启年却又掏出那张地契递给了他,眉眼弯弯地向他讨要那一百三十两银子,縢梓荆不禁愣住了。

  范闲又回到了花船,他进门时,发现门缝比自己临走时留的窄了些,回到房中一看,司理理依旧是之前的那个姿势,他捉起了司理理的手腕,发现她的脉搏跳得很快,说明她此刻十分紧张,于是便称,自己替她整理头发时,故意在她的肩头放了一根头发,如今那根头发已经不见了,说明她醒来过。司理理听了这话,不好再装下去,只好睁开眼坐了起来。

  范闲下的迷药,等闲人不可能这么快醒来,这只能说明,司理理长期接触迷药,对之有了抗药性。他好奇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便出言相询,哪知司理理不答反问,追问他昨晚去了哪里。范闲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便与她达成了共识,他不问她的来历,她也替他保密,不说出他曾离开的事。

  范闲早上离开花船的时候,被一早就守在岸边的李弘成叫住了,他故意问范闲昨晚睡得可好,范闲也装模作样地回答了他一番,转身回家了。李弘成告诉藏在暗处的二皇子,范闲昨晚根本就不在船上,二皇子笑称,他是去打人了,如今这件事已经闹大了。

  这件事确实是闹大了,只因为范闲昨晚下手实在是太狠了,将郭保坤打得浑身上下每一处好地方,四肢的骨头差不多都断了,整个人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郭攸之见儿子被打成这样,得知是范闲所为,当即便让管家递了诉状,将范闲告到了衙门。官差不敢怠慢,当即来到范府拿人,却被柳如玉告知,范闲不在府中,也不准他们搜查,范思辙则抡着一把扫帚,将官差打了出去。官差们担心回去没法交差,还想说道说道,柳如玉却告诉他们,郭府的一个管家告状,就让范府的少爷上公堂,没那个道理,除非郭保坤亲自上堂指证。官差闻言无奈,只得回去复命。

  郭攸之得知经过,气得暴跳如雷,郭保坤却吐字不清地表示,自己愿意上堂,郭攸之只得依他,并托前来看望的贺宗纬帮儿子找一名好状师,贺宗纬称,自己在上京之前,曾做过状师,从没有输过,愿意帮郭保坤打这场官司。

  官差再次上门,柳如玉急得了不得,催着范闲回澹州暂避一时,范闲却痛痛快快地跟着官差上了衙门。范建下朝回到家后,柳如玉焦急地将此事告诉了他,催他去打点一下,范建却老神在在地表示,这件事涉及内库财权,自己出面不合适,且看范闲自己的手段如何,万一他真的被定罪,自己自会保他性命无忧。柳如玉闻言,知道范建早有打算,便不再多言。

  范若若也为了此事忧心不已,她特意请了京中闺秀,将她们追捧的红楼一书,乃是范闲所写的事告诉了她们,请她们回家后暗中运作。为防万一,她又交给了范思辙一把特制的大剪刀,让他带着去听堂,并叮嘱他,万一结果对范闲不利,便冲进去将人救出来,范思辙一口答应。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京都府尹梅执礼,他首先听了原告状师的陈诉之后,便问范闲有什么辩词。范闲驳斥了贺宗纬一番,并称自己作业与李弘成在喝花酒,子时之后便上了司理理的花船,梅执礼于是宣了证人上堂。李弘成和司理理的证词,与范闲如出一辙,梅执礼便打算以证据不足为由结案。

  正在这时,受了长公主唆使,前来替郭保坤撑腰,借机坐实范闲罪名的太子到了。他听了审案经过后,大声怒斥梅执礼,称司理理出身卑贱,她的供词不足采信,堂上顿时气氛紧张起来,司理理更是惊慌不已。

  梅执礼不敢得罪太子,立刻改变口风,命人对司理理上拶刑。范闲不忍司理理受刑,刚想承认自己打人,司理理装作一时气愤,想要撞柱,扑进了范闲怀中,对他耳语道,若是此时承认,那自己便是当堂说谎,也没有好果子吃。范闲闻言,只好闭口不言。这时,二皇子也来到了堂上这二位一边一个坐在梅执礼旁边,一个倾向原告,一个倾向被告,梅执礼坐在中间十分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战战兢兢继续让人对司理理用刑。

  司理理被拶得头上冷汗直楼,却咬紧牙关,一口咬定,范闲昨夜一直与自己在一起。差役继续用力,眼看司理理就要受刑不住了,二皇子在旁嘲讽梅执礼对一个证人三番两次用刑,太子也不好太过,便叫停了,但他转而又叫上了一位重量级的证人——縢梓荆。

  太子将縢梓荆假死,跟着范闲一起上京等事全都说了一遍,问范闲还有什么好说的,范闲知道,这次自己无论承不承认打人,罪名都坐实了。哪知案情再次神反转,就在这时,侯公公来到了公堂,他带来庆帝的口谕,称縢梓荆假死是鉴查院的安排,自己早就知道,范闲于此无罪,让皇家子弟该干嘛干嘛去。太子和二皇子只得听命下堂。范闲却在这时叫住了太子……

||第10集@@庆余年第10集@@

  范闲当面问太子,之前自己在澹州被刺杀,可与他有关。二皇子闻言,暗中向范闲伸出了大拇指,太子则冷哼一声,径自离开了。侯公公又告诉梅执礼,庆帝在宫中等着召见他,梅执礼连忙遵旨而去。范闲认出了侯公公便是那天赶车送自己去庆庙的人,问他自己怎么办,侯公公笑着告诉他,审案的人都走了,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话一出,不仅是郭保坤,连范闲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庆帝这是玩儿的哪一出。

  众人都走后,范闲连忙上前扶起司理理。司理理知道了范闲的身份,表示他前程似锦,自己不敢纠缠,说完便离开了大堂。范闲为縢梓荆松了绑,两人也并肩走了出去,留下贺宗纬一脸无奈,郭保坤则万分不甘。

  出了衙门,范闲迎面碰上了拿着一把大剪刀,匆匆跑来的范思辙,不禁瞪大了眼睛。他让縢梓荆先回家,自己交代了范思辙一番,也随后去了縢梓荆家。

  范闲凭着记忆,找到了昨夜曾经去过的那个小村庄,见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正在村口荡秋千,范闲一眼便看出,那串糖葫芦上面有毒,便伸手要了过来,二话不说咬了一口,发现只是让人拉肚子的药,便没放在心上。他询问小孩,是谁给了他糖葫芦,小孩却生气他抢了自己的东西,大声哭了起来,范闲给了他几个铜板,小孩也不回答他,抓起铜板跑开了。

  范闲找到了縢梓荆的家,縢梓荆正在给自己的儿子刻小木剑,范闲很替他高兴,如今一家团聚,他的假死之罪也被庆帝一句话免了,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入了。范闲知道縢梓荆一直想要带着妻儿离开京都,他表示,等他们走的时候,自己可以派车马相送。縢梓荆叫出自己的妻儿,与范闲相见,他的儿子却一眼认出,眼前这个怪叔叔,就是抢自己糖葫芦那个人,范闲不禁有些尴尬。

  再说梅执礼,他战战兢兢进了宫后,心中十分忐忑。庆帝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他一语道破梅执礼暗中协助东宫太子查到了縢梓荆的下落,并派人捉拿了他,暗指他背弃了当初,自己力排众议任命他为京都府尹时,他曾上的那道誓死效忠的奏疏。梅执礼当即吓得跪地请罪,请庆帝将自己法办,庆帝却说,自己若是以国法处置了他,会寒了老臣们的心。梅执礼闻言,连忙表示,自己回府后,便自行了断。庆帝吓唬了梅执礼一番,又笑着对他说,不必自尽,只要他上一道告老还乡的奏疏,自己可保他一生无忧。梅执礼诚惶诚恐地连连叩头道谢,退出去后,长出了一口气。哪知庆帝却暗中吩咐侯公公,派人在梅执礼回乡途中截杀,并做成遭遇马匪的现场。

  范闲回府后,被范建好一通数落,他知道范闲是故意如此高调行事,却不知他是何意。范闲告诉他,自己就是想退婚,去找自己的鸡腿姑娘,范建又拿叶轻眉创下的内库说事,范闲却称,相较于夺回产业,想必母亲更希望自己幸福。

  长公主见范闲跋扈好色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便又去求太后,解除林婉儿和范闲的婚约,称林婉儿嫁给他这样的人,会有损皇家颜面。太后闻言,觉得有道理,但她却不想插手此事,便三言两语将长公主打发了。

  叶灵儿在去一石居替林婉儿打听郭保坤书童的时候,被掌柜的告知,郭保坤出门,向来只带打手,从不带书童,叶灵儿闻言,将信将疑。这时,掌柜的派去衙门口听消息的伙计匆匆跑回来告诉他,司理理为范闲作证,昨夜两人一直在一起,有这个人证在,范闲便被无罪释放了。叶灵儿听说范闲刚到京都便眠花宿柳,心中对他的观感更是坏到了极点,回去后便一五一十告诉了林婉儿。林婉儿却不关心范闲的人品,她只是对那个“小书童”竟然骗了自己而耿耿于怀。

  长公主满心不喜范闲,听说她亲自去了范府退婚,只不过范闲却没理她,十分欣慰,觉得她这做派,像自己的女儿。她让人给林婉儿传了话,称这婚一定会退,她若是喜欢什么人,无论身份如何,都会帮她达成所愿。林婉儿连忙询问,对对方的身份可有要求,若他只是个书童又如何。长公主听到回话后有些吃惊,命人去查那个被自己女儿看上的是哪家书童。

  縢梓荆一心想要离开京都,与妻儿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平淡的生活,可是如今,他却有些放不下对自己肝胆相照的范闲。滕娘子看出自己的丈夫心中有事,不想离开,便贴心地表示,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自己都会无条件支持。

  縢梓荆再三考虑,还是决定留下来,帮助范闲。他到了范府,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范闲,并提出让范闲每月给自己五十两银子,再给自己买二亩地和一头牛维生。范闲知道太子不会放过自己,担心连累縢梓荆,但縢梓荆却也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他也便答应了。

  太子看出范闲还未真正投效二皇子,否则,以自己这位二哥的心性,不会这么出头,但范闲总归是自己的一个隐患,因此他决定,慢慢寻找时机,争取将范闲一举杀之,且不能再借助官场的助力。他将自己的这番考量通过侍女转告了长公主,与她通了气。

  庆帝却更加老辣,看出二皇子上公堂,只是故意为之,就为的引太子自乱阵脚,好借机掌握他的把柄。庆帝并无意阻止,只想让两个儿子将这出戏唱下去,看看究竟结果如何,并提醒侯公公,他最近的舌头有点长。侯公公想起自己在公堂上最后对范闲说得那几句明显带有倾向性的话,不禁变了脸色,心下大骇。

  范闲自以为自己把动静闹这么大,庆帝一会会取消这门婚事,哪知最后得到的消息却是,婚事不变。范闲急得了不得,不管不顾地拉着范若若和范思辙,杀到了靖王府,去向李弘成讨要那位鸡腿姑娘,打算来个先斩后奏,他在路上嘱咐范若若,若是一会儿见到了她家嫂子,一定要死死拉住,不能再让她跑了。

  李弘成得知范闲的来意后,连忙配合地叫出了府上所有的丫鬟,可范思辙指挥着她们一拨一拨地上前挨个见礼,范闲从头看到尾,上百个丫鬟都见过了,却没有鸡腿姑娘的影子。范若若猜想,她可能是来参加诗会的哪家小姐带来的丫鬟,范闲想要挨个府上去拜访,李弘成打击他说,估计那么做会被人打出来,范闲不禁泄了气。

||第11集@@庆余年第11集@@

  范闲找不到鸡腿姑娘,不肯罢休,便想从根源上入手,让林婉儿自己出面,退了这门亲事,于是便带着范若若他们,直接去了林婉儿养病的皇家别院。

  范闲以医者的身份,随着范若若进了别院,长公主留在这里的侍女得知了他们的来意,连忙飞鸽传书,将此事禀报了长公主。长公主猜出了范闲的来意,便同意了让他们见面。

  范思辙觉得范闲和范若若此举简直是疯子,他不敢跟着胡闹,于是便与縢梓荆等在了门外的马车上。恰好这时,林若甫的公子林珙来到了别院,范思辙连忙打招呼,林珙一见他身边的縢梓荆,也以为这是范闲,当即便拔剑上前威胁了一番,称自己绝不会让妹妹嫁给他。

  林珙进门后不久,叶灵儿也骑马来到了别院。此时縢梓荆正与范思辙说起让他找一个心仪的女子,尝试一下情爱的滋味,范思辙见叶灵儿英姿飒爽,气质出尘,便上前搭讪。叶灵儿一听他是司南伯之子,以为他才是真正的范闲,不由分说,便给了他一脚,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范思辙呼痛不已。

  范闲和范若若刚要跟着侍女去见林婉儿,却被林珙进来阻止了,他表示,自家妹妹得的是肺痨,无药可医,不必诊治了,说着就让人送客。范闲称自己可以治肺痨,并围着林珙上下左右看了一圈,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和鼻子,趁机给他下了毒,在他数完三声后,林珙应声而倒,腹痛难忍。范闲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粒药丸喂他吃了下去,当即解了他的毒,引得林珙对他刮目相看,当即同意让他去给妹妹诊脉。

  来到林婉儿的闺房,却见床帐低垂,外面的几上,只露出一节皓腕,范闲走上前,刚要诊脉,忽听林婉儿道了声有劳,他立刻便认出了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声音。为了进一步确认,范闲表示,看着并==这病还需一味药引,那便是庆庙偏殿供案下的油鸡腿一只。林婉儿一听这话,当即收回了手臂,她激动地起身,慢慢掀开了帐帘,两人见面,四目相对,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范闲确认了鸡腿姑娘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心下大为轻松,当即表示,这并虽是肺痨,却不是无药可医,自己稍后会开一张方子,但是从今后,她不能再忌荤腥,要保持足够的营养摄入,另外还要常开窗通风。范闲以暗语与林婉儿定下,自己今晚会爬窗来与她相会,便起身告辞了。

  临出门时,林珙向范若若道谢,但他再次声明,自己绝不会让妹妹嫁给范闲,因为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范若若和范闲连忙打听是何人,林珙曾听说妹妹找人去打听过郭保坤的书童,便以为她是看上了郭保坤,便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范闲闻言大急,范若若生怕哥哥闹出事来,暴露了身份,连忙拖着他走了,范闲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有了心上人一事,纠结不已。

  縢梓荆的儿子在街上玩儿的时候,遇到一个马车,上面拉着一个大木柜子,那柜子被几道铁链紧紧捆缚着,透过柜子边上的通风口,隐隐可以看到,里面似乎是困着一个人。小家伙觉得好奇,便上前想要伸手进去打个招呼,结果里面的人发出警惕的声音,整个柜子剧烈摇晃,马车都差点被掀翻,吓得他连忙躲避。过了一会儿,柜子里没了动静,马车继续前行,小家伙一路尾随,到了一座宅院前,见两个蒙面女子将赶车的接了进去,他便从墙外一个狗洞爬了进去,想要一探究竟。

  那个车夫将柜子卸到后院,便拿着赏银离开了,那两个蒙面女子在后面悄悄尾随,趁他不注意,一剑将他刺死了。小家伙便趁这个没人看守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接近那个柜子,并将自己怀中藏着的一颗果子递了进去,里面的人一把抓了过去。

  范闲回到家中,被柳如玉告知,他的父亲已经想通了他说的话,决定要上奏庆帝,帮他退婚,让他去找他的鸡腿姑娘。范闲闻言大为尴尬,只好试探着表示,自己想了想,还是不退婚的好。范建闻言气急,从内室冲出来想要责问范闲,范闲还不知林婉儿的心意,也不敢明确表态,便让父亲到第二天早上再做决定,说完便匆匆跑开了。

  当晚,范闲带着两个鸡腿悄悄翻进了皇家别院,他从窗户里跳进了林婉儿的闺房,将自己带的鸡腿拿出来献宝。哪知掀开帐子,发现里面竟然是叶灵儿。

  原来,叶灵儿白天来看望林婉儿后,一时兴起,便非要留下来陪她,林婉儿不好明说,只得由她。到了晚上,叶灵儿催促心神不定的林婉儿去洗澡,自己留下来给她整理床铺,恰好被范闲撞见。

  叶灵儿以为范闲是个登徒子,当即与他动起了手,无论范闲怎么解释,叶灵儿也不肯听,两人在狭小的房间里,打了个不亦乐乎。走到半路上的林婉儿心中不安,便让侍女在原地等着,自己返回去查看,正好看到范闲将叶灵儿打败。

  叶灵儿得知两人真的认识,此前已经约好了见面,很是不好意思,连忙道了歉,主动出去替他们望风去了。范闲以为终于可以和心上人诉诉衷肠了,哪知林婉儿却突然拿出一把匕首指向了他,逼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冒充郭保坤的书童,并称自己已经打听过了,郭保坤根本就没有书童。

  范闲这才知道,原来林婉儿不是喜欢郭保坤,而是为了打听自己,他再三解释,林婉儿就是不肯听。见他不惧威胁,林婉儿便换过来将匕首朝向自己,范闲生怕她受伤,连忙表示自己要离开,林婉儿不甘心,又叫住他,追问他到底是谁。范闲不想再隐瞒,便报上了自己的真名,可林婉儿却不相信,以为他是知道了自己与范闲有婚约,故意冒充他来羞辱自己。范闲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让林婉儿相信自己,后来还是林婉儿想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将那首轰动京城的七言诗写下来,范闲只好照做。

  看着纸上那笔不忍目睹的狗爬字,林婉儿忍俊不禁,当场确认了范闲的身份。范闲不明白,这首诗已经传遍京都,怎么能做自己的证明,林婉儿告诉他,他的“真迹”已经被李弘成送给了自己,这字迹没人能模仿得了,范闲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

  叶灵儿正在下面望风的时候,忽然发现,长公主留给林婉儿的侍女走了过来,她想要阻拦那侍女进房,侍女却表示自己听到了声响,一定要进去看看,叶灵儿拦不住她,只得跟着她走了进来,哪知进房之后却发现,林婉儿好好地睡在床上,此外再无他人。

||第12集@@庆余年第12集@@

  侍女走后,叶灵儿凑近装睡的林婉儿,问她范闲哪里去了,藏在林婉儿被子里的范闲猛然露出头来,吓了叶灵儿一跳,她见状又知趣地躲了出去。

  叶灵儿离开后,范闲还是没有起身的打算,林婉儿觉得尴尬,便又是拉又是扯地催促他起来。范闲不想她着急,便听话地起了身,但他不舍得离开,于是坐在床头,给林婉儿讲起了故事,两人说说笑笑,好不开心。聊了半晌,林婉儿忽然想起了司理理,便说起两人的暧昧传言,范闲连忙赌咒发誓地向她解释,两人之间清清白白,自己做那一切都是为了悔婚,带着鸡腿姑娘浪迹天涯。林婉儿听了,心中颇感甜蜜。范闲此时庆幸不已,幸亏自己的婚约里遇到的是自己心爱的人,林婉儿也做如是想。

  范闲翻窗离开后,林婉儿光顾着品尝甜蜜,将在门口守着的叶灵儿忘了个干干净净,直接睡去了。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看到范闲留在桌上的纸条上,上面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林婉儿看了,心中更加甜蜜。这时,叶灵儿打着喷嚏走了进来,林婉儿连忙不好意思地道歉,并吩咐侍女,去为叶灵儿熬了祛风寒的药。

  叶灵儿得知昨晚与林婉儿见面的就是范闲,顿时大惊,当即表示,要去找司理理问一下,她与范闲之间到底如何,说完,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林婉儿见状,不禁展颜一笑,她此刻万分庆幸,自己的生命中,不但遇到了真心的爱人,还有一心为自己着想的朋友。她正在陶醉之时,侍女忽然来报,长公主要见她。林婉儿有些诧异,她的母亲事务繁忙,一般都是让人传话,很少亲自和自己见面,她带着一腔疑惑,随着侍女去了。

  长公主见到林婉儿,十分高兴,告诉她说,与范闲退婚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她的心愿达成,指日可待。林婉儿闻言,心中大惊,连忙表示,其实也不用那么急。长公主是何等人物?从女儿的态度中便看出了端倪,她猜测林婉儿已经见过范闲,心里有了他,可林婉儿却不肯承认,长公主只得表示,退婚一事暂且押后再议。

  叶灵儿来到司理理的花船,发现甲板上倒着两具尸体,便小心翼翼地进了船舱,却无意间发现,司理理拿出一枚腰牌,交给了一名男子,让他去制服怪物。叶灵儿看到那男子,不禁有些意外,刚想悄悄离开,不料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惊动了里面的人,遭到了追杀。叶灵儿在逃跑时被刺了一剑,她带着伤跳入了河中,这才捡回一条命。

  风波平息,来访的人走了以后,司理理将伺候自己的侍女和仆人叫来,给了他们一些钱,称自己惹上了麻烦,让他们赶快离开京都。

  范闲回到家后,喜不自胜,不停地哼着小曲,并拉着縢梓荆给自己打下手,亲手下厨,做出了一份古味十足的三明治。这时,李弘成上门相邀,替二皇子约范闲一聚,地点就定在司理理的花船上,范闲欣然应下。

  当晚,范闲带着自己花了好几个时辰为林婉儿熬制的药水,又翻墙去了皇家别院。林婉儿见到他后,心中十分高兴,嘴上却怨怪他这样私相授受,不够尊重自己。范闲连忙表示,自己给她配的药,用料比较大胆,若是白天堂而皇之地过来,被人发现了,只怕又是一番风波。为了证明自己的药没有问题,范闲甚至先喝了一口来试药性。林婉儿见了,劈手夺了过来,一仰头喝了下去,她称自己相信他。

  范闲闻言,心中颇受安慰,哪知林婉儿喝下去没一会儿,就出问题了,一会儿说很困,一会儿又说很热,像个孩子似的在屋里跑来跑去,兴奋不已。范闲好不容易才将她安置下来,一边给她讲故事,一边哄着她睡。总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范闲总觉得十分孤独,自己说的话别人听不懂,别人说的话自己又不喜欢听,直到遇到了林婉儿,他才觉得,自己的世界有了光彩。范闲将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昏昏欲睡的林婉儿,可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縢梓荆的儿子渐渐接受了他,縢梓荆根据范闲的建议,为儿子制作了一只小木马,他十分喜欢,一回到家就坐在上面,玩得不亦乐乎。縢梓荆晚上回到家,小家伙又给他讲了自己那个住在箱子里的朋友,可縢梓荆却以为,他只是在说孩子话,根本不足为信,他却没想到,那个被囚在箱子里的人,竟是北齐八品高手,名字叫做程巨树。

  程巨树被放出以后,发了疯一般,攻击那两个蒙面女子,两人不是他的对手,其中一人急忙掏出那块腰牌,程巨树见之,立刻硬生生收回了手,仰天长啸。

  范闲经过再三思考,决定和林婉儿成亲后,便带着她回澹州定居,范若若得知后,也要随他一起去,范闲答应考虑。他与縢梓荆坐车前往醉仙居赴二皇子之约时,见縢梓荆难得地喜笑颜开,得知他的儿子已经愿意叫他爹了,便提议让他与自己一起到澹州隐居,继续做自己的护卫。縢梓荆却说,如今在自己心中,分量最重的是妻儿,若是他遇到了危难,自己一定会转身就跑。范闲闻言好笑不已,他知道,縢梓荆只是嘴上说说罢了,真有那一天,他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护住自己

||第13集@@庆余年第13集@@

  二皇子和李弘成早早就到了醉仙居,两人一边悠闲地吃着瓜果,一边等着范闲。司理理动作优雅娴熟地为二皇子泡了一杯茶,却在呈给他的时候,茶杯突然裂开。二皇子见状,不由心中一动,觉得此事不详。

  此时,范闲正和縢梓荆赶着马车,说说笑笑赶往醉仙居。当他们走到郭保坤当天晚上被打的那条街时,忽然出现两个蒙面女子,向两人频频射箭。縢梓荆是用暗器的祖宗,自然不会被这些雕虫小技难住,三两下就解决了其中一个。范闲在一时间的慌乱后,也也镇定了下来,很快将另一个女杀手也解决掉了。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就在他再次躲开前面埋伏的巨弩后,被旁边墙内的程巨树隔着墙扼住脖子,扔进了院里。

  縢梓荆见状,便从那个人形窟窿里跳进了院中,他一眼便认出了程巨树,生怕他再去伤害范闲,连忙招呼了一声,上前敌住了他。

  这个程巨树功夫好得有些变态,縢梓荆那些能置人于死地的暗器打到他身上,如同扎了一根刺一般,他随手就拔下来扔到了一旁。縢梓荆与范闲合力,也奈何不得程巨树,被他打得身受重伤。范闲拼尽全力想拖住程巨树,让縢梓荆先行离开,縢梓荆却不肯,范闲被再次打飞之后,他奋力上前缠住程巨树,却被程巨树当场力毙。

  目睹縢梓荆的死,范闲的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动,他大吼一声,将霸道真气运到极致,对着程巨树一阵狂轰乱打,终于将其打成重伤,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而范闲自己,也因受伤过重昏了过去。

  当范闲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得到消息赶来,守在自己身边的王启年。他转头艰难地望向一旁的縢梓荆,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想要叫醒他,却发现他早就没了气息。范闲转头看向程巨树,见他动了下身子,似乎是醒了过来,便伸手摸起了地上的一把匕首,向他走过去。王启年连忙拦住范闲,称鉴查院的人很快就到了,这件事交给他们去调查,找出幕后真凶,比意气用事直接杀了这个莽夫有意义。

  范闲这才不再坚持,他吩咐王启年,找人将縢梓荆的尸首送回范府,自己则拖着一条打程巨树打到脱臼的胳膊,踉踉跄跄回了家。范若若听说了这件事,上街来接范闲,范闲让她想办法去给二皇子送个信,就说自己不能赴约了,并告诉范若若,他们不回澹州了。范若若明白哥哥的心境,知道他一向拿縢梓荆当兄弟,这次一定会给縢梓荆报仇,因此也不多劝,找人给二皇子送了信后,就去鉴查院门外守着,探听程巨树的消息去了。

  范闲回到家中,自己给自己接好了胳膊,便一直坐在房间里发呆。范思辙见他很平静,以为他没怎么往心里去,柳如玉却知道,范闲这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不知道该怎么解劝范闲,便打算去找范建商量。

  这时,范闲像没事人一般,走出房间,径直到饭堂去吃饭,他一边狼吞虎咽地扒拉着米饭,一边询问范建,太子昨晚的行踪。范建知道儿子的想法,连忙劝止他,不让他再往深里趟这趟浑水,范闲却不再言语,飞快地吃晚饭,便向父亲施了一礼离开了。范建看着儿子的背影,忧心不已。

  二皇子得知了范闲遇刺一事后,知道京中此时必定已经翻了天,也知道自己的嫌疑最大,但见司理理听了这个消息却如同没事人一般,面上丝毫不起波澜,便知道她不同寻常。

  二皇子回宫后,被庆帝叫去,将他和太子狠狠申饬了一番,逼问两人,是谁导演了这次的刺杀,两人皆异口同声地否认,并互相攀指。庆帝责骂了两人一番,将他们赶了出去。这时,侯公公带来了鉴查院的消息,称他们没有审出幕后主谋,但因北齐与庆国正值开战前夕,若是贸然斩了程巨树,恐影响国之大计,且其与北齐的一个将领有旧,这名将领表示,只要放了程巨树,便将北齐在边境的兵力部署告诉庆国,因此鉴查院便决定要放了程巨树。庆帝看罢密报,便让侯公公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范闲。

  此时,一直压抑着自己的范闲正在皇家别院抱着林婉儿哭得稀里哗啦,也只有在她面前,范闲才能肆无忌惮地流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他一面哭,一面抱怨縢梓荆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只为他的家人而活,却又食言。林婉儿像抚慰婴儿一般,轻轻拍着范闲的后背,安慰他说,縢梓荆时间他也看作了自己的亲人,范闲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等范闲哭累了,趴在林婉儿身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听到外面侍女传报说,范若若求见,连忙迎了上去。范若若进门后,便将鉴查院要放程巨树的消息告诉了他。范闲闻言,当即赶到了鉴查院,向王启年证实了这个消息后,让他带自己去见负责审理此案的一处主办朱格。

  鉴查院共分八处,一处坐镇京都,监察百官,朱格的分量自然不言而喻,王启年生怕范闲得罪了朱格,一路上再三嘱咐他,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惹怒朱格。

  朱格本不想见范闲,范闲却直接推门闯了进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放了程巨树。朱格先是将费介的为人行事贬损了一番,提醒范闲不要学他,并将理由向范闲说了一遍,称不过是死了个护卫,不能与军国大事相提并论。范闲闻言,当即发飙,当着鉴查院众人的面,指责朱格忘记了门口石碑上“人人生而平等”的宏愿,更忘了鉴查院成立的初衷。一番话说得王启年心下感动不已,差点落下泪来。朱格却当场下令,就算有人手持与八大主办同等权利的提司腰牌,也不可以将程巨树交于他。事已至此,范闲知道多说无益,气愤地转身离去了。

  出了鉴查院,范闲满怀怒气地指着石碑上的碑文问王启年,这上面的话有没有人肯信。王启年也很无奈,劝范闲道,他已经尽了力,就不要再纠结了。这时,李弘成匆匆赶来,替二皇子向范闲致歉,称若不是二皇子邀约,他也不会遭此大难,并表示,绝不会是二皇子所为。范闲请他帮忙将程巨树调出来,以国法杀了他。李弘成为难地告诉范闲,倘若程巨树在刑部,在京都府,二皇子都有办法杀他,唯有这个鉴查院,庆帝早就下过命令,皇室众人不得插足,连太子也不行。

  范闲闻言,也不再为难李弘成,转身离开了。王启年一直在身后跟着范闲,范闲向他打听,京中还有哪方势力不畏惧鉴查院,王启年表示没有了。范闲别无他法,只得拿出一些钱来,请王启年将程巨树被释的具体时间路线给自己打探清楚,王启年接过钱来,一口答应。范闲走后,王启年冲着他的背影,深深施了一礼,以表示自己的钦佩之情。

  縢梓荆一夜未归,滕娘子早就猜到了大概,他的儿子还在天真地询问母亲,自己的父亲何时归来,还说等他回来了,要多叫他几声爹,因为他喜欢听。滕娘子听了儿子这话,差点忍不住掉下泪来,她知道,縢梓荆怕是永远听不到儿子叫爹了。

  王启年打听清楚了程巨树的被释路线和时间,匆匆跑来告诉了范闲,提议他去城外的小树林埋伏刺杀,可范闲却偏偏要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击毙程巨树这个暴徒。

||第14集@@庆余年第14集@@

  朱格派来押送程巨树的两个人,想要拦住范闲,放走程巨树,却被程巨树一边一掌拍了开去。他小山似的身躯走向范闲,想要与他搏杀一番,却不想一个照面就被范闲手中的匕首刺中了要害。这把匕首是范闲初进京时,縢梓荆赠与他的,如今用来为他报仇,再合适不过了。

  程巨树庞大的身躯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眼看就要命归西天了。这时,縢梓荆的儿子从人群中跑了出来,大声和程巨树打着招呼,程巨树看见他,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笑意,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小家伙面前,颤颤巍巍伸出了双手,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范闲则在看到小家伙的第一时间,便将匕首藏在了身后,他不想让孩子看到血腥残暴。他并不知道两人认识,深恐程巨树伤到了孩子,连忙朝他大喊,让他放开孩子,自己可以放他离开。程巨树闻言,转头目露凶光,朝着范闲冲了过来,范闲一面命小家伙转过身去,一面提起全身的真气,灌注在右手上,将匕首狠狠刺进了程巨树的腹部。他轻声对程巨树道,若是刚才他劫持了小家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程巨树却眼中流露出不曾有过的温柔笑意回答他,见过自己的人,有的厌恶,有的惧怕,但是给自己果子吃的,这小家伙是第一个,自己不会伤害他。

  本来派人在城外小树林埋伏好,等着阻止范闲截杀程巨树的朱格听说,范闲竟然在鉴查院门外,当街搏杀程巨树,惊得当即一路小跑赶了过来,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等他来到时,程巨树已经无力回天了,朱格大怒,命人将范闲押回鉴查院。

  可怜縢梓荆的儿子还在天真地询问范闲,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爹爹,范闲强忍心头的悲痛,大声命令乖乖转过身去的小家伙,一直向前走,不许回头,赶紧回家去,小家伙听话地一溜烟跑回家去了。

  庆帝听说了范闲当街刺死了程巨树后,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大赞范闲,懂得审时度势,他当即命侯公公拟旨放人。

  范闲被押回了鉴查院,朱格命人搜去了他的提司腰牌,亲自将他解往地牢,范闲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十分配合。刚走到门口,却见三处的人一个个手里拿着毒物,拦住了去路。原来,费介临行前曾嘱咐过自己的手下和弟子们,一定要护范闲周全,这些人听说他被朱格抓了,自然不肯袖手旁观。

  朱格此时正在气头上,再加上他一向看不上费介的为人,因此丝毫没将三处的人放在眼里,声称谁若敢阻拦,就以谋逆论处。三处的人岂会将他的威胁放在眼中,纷纷嗤笑,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毒物,想要对朱格等人下手。范闲得这帮师兄们如此维护,心下十分温暖,他不想连累大家,连忙表示,自己可以解决,众人见状,自然相信费介亲传弟子的能耐,于是便让开了路。

  朱格一边押着范闲往地牢走,一边对范闲道,费介不在京都,三处的人群龙无首,成不了气候,范闲却表示,自己已经很承他们的情了。这时,王启年迎面匆匆而来,抱着几卷文卷拦住了朱格的去路,称自己调出了程巨树的档案,此人桀骜不驯,人缘极差,在北齐军方更没有与任何将领有旧,北齐那边放出这样的消息,明显是想利用此事,给庆国传递假的军情,因此范闲杀掉程巨树,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朱格闻言,不禁嘲笑王启年,为了救范闲不遗余力,他称自己早就知道这些,就是想要将计就计,将北齐大军一举歼灭,结果却让范闲坏了事。王启年闻听,不敢再言,只得乖乖让出了道路。

  朱格以为,这回可算清净了,没人再来保范闲,哪知他还没走两步,就见四处主办言若海出现在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让他放了范闲。朱格做梦也没想到,言若海会成为救范闲的那个人,他的儿子言冰云因为范闲而被贬去了北齐,言若海不来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反倒替他来说情,这让朱格有些摸不着头脑。

  言若海也不废话,当即拿出密旨,交给了朱格,称这是庆帝的意思,并让他将腰牌还给了范闲。范闲并不认识言若海,,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打听过后才知,他是言冰云之父,连忙道谢。言若海告诉范闲,不提自家儿子的事,就他的那份随性,自己就十分不喜,就算救他,也还是瞧不上他,所以不用谢,说完,背转身看也不想看范闲。

  王启年十分奇怪,不知庆帝为何会放了他,范闲不以为意地替他解惑,称自己若是暗中杀了程巨树,一定会被治罪,可是当街刺杀他就不一样了,那就是人言可畏,庆国是天下第一强国,百姓人人自傲,自己国中的人杀了北齐高手,那是大快人心之举,在这两国即将交战之时,此举大大提升了百姓的战意和必胜的决心。想不通这其中道理的,还有朱格,言若海将这其中的关窍告诉了他,朱格这才明白庆帝的考量。

  虽然程巨树已死,但幕后真凶还未找到,范闲依旧不肯罢休,他给了王启年一大笔钱,让他去帮自己调查被杀死的那两个女刺客的背景。范闲十分清楚,幕后之人手眼通天,这才只是个开始,自己未来的路,只怕会血海滔天,但他不怕,亦不悔。

  凶手伏诛,也算是为縢梓荆报了仇,范闲回府后,便将棺材装上马车,亲自牵马,将他的尸骨送回了家。来到縢梓荆家院外,他的儿子便欢快地迎了出来,向范闲打听那个住在箱子里的人怎样了,范闲从他口中得知了程巨树曾经的落脚之处,心中便有了计较。

  自从縢梓荆决意留在京都的那一刻,他便告诉妻子,自己不喜留在城内,让她每晚都给自己留一盏灯,不论多晚,自己都会回家。同时,他也知道,范闲身边只怕不会太平,也许有一天,这盏灯怕是等不到自己回来,但为了范闲待自己的一片诚心,自己亦将他视若知己,愿意为他刀山火海,身死魂消。

  滕娘子一直记着夫君的那番话,因此,縢梓荆出事后,那盏油灯一直都没有灭过,日夜长燃。如今,她看到范闲独自前来,院外还停着一辆载着棺材的马车,心中早就已经知道不好,她不想儿子得知这个消息,便打发他出门去玩,将范闲让进了屋内。

  虽然已经猜到,但滕娘子心中依然怀有一线幻想,希望只是一场虚惊,因此便在范闲强忍心中悲痛,讲述了那天的经过后,询问縢梓荆的现状。当范闲亲口说出,縢梓荆战死的消息后,滕娘子一口血喷了出来,范闲想上前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挥开,范闲心中愧疚,双膝跪在了她面前。

  滕娘子稳了稳心神,将縢梓荆曾经跟自己说过,与范闲肝胆相照,愿为他赴汤蹈火的话说了一遍,范闲听了心中更加难受,仿佛看到了縢梓荆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说这番话一般。他知道縢梓荆放不下他的妻儿,他的在天之灵一定希望自己好好照顾他们,因此便提出,将他们母子接到城里去住。哪知滕娘子却一口拒绝了,她称自己不想唯一的儿子将来也如他的父亲一般,等不到归程,并称自己只是一介女流,做不到心无芥蒂,不想再与他有所来往。范闲明白滕娘子的苦衷,他也不想因为自己,再连累他们母子有什么闪失,因此不再多言,深施一礼便离开了。

  回到城中后,范闲在街上遇见了王启年,便拜托他找几个人,帮自己暗中照顾滕娘子母子二人,并嘱咐他,不要让他们知道是自己做的。王启年点头应下,并告诉范闲,自己已经从一处的密报中查到,那两个女刺客是东夷国四顾剑的徒子徒孙,但是,以四顾剑四大宗师的身份,绝不会这般行事鬼祟,这背后定是另有主谋,只不过人都死了,也查不到她们的落脚点,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范闲想起縢梓荆的儿子跟自己说的话,便表示自己知道刺客的住处,于是便带着王启年去了那个院落,结果发现了遗落在院子里的那个制服程巨树的腰牌。王启年称,那腰牌上的符号有些眼熟,自己曾在鉴查院潜伏在北齐的密探发回一处的密报上看过这个符号。得知范闲要以身犯险,去偷那份存留在朱格手中的密报,王启年连忙表示,干这种事,自己是经年老手,由自己去偷密报更合适,他又告诉范闲,其实鉴查院也在调查刺杀真相,因为那两个女刺客当日行刺所用的弓弩是军械,而前几日巡城司曾丢过一批弓弩,鉴查院有查检诸军之职,那巡城司的参将曾来求自己帮忙隐瞒,恐怕逃不了干系。于是,这两人一商量便分了工,由王启年去偷密报,范闲则去参将府查探。

  范闲打听了那参将府的地址,当晚便悄悄潜了进去,结果却发现,参将府里没一个活人,全都悬梁自尽了。而王启年这边,倒是成功偷到了密报,却在出门后被朱格逮了个正着,听朱格说要抓自己,王启年当即运起轻功溜了。面对他逃跑的速度,朱格不禁叹为观止,当即命令手下,革去王启年的文书之职,全城搜捕。

  王启年逃到了参将府,将自己的处境告诉了范闲,范闲让他跟着自己,称自己的提司腰牌可保他无虞。王启年得知参将府所有人都死了,不禁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将这个消息告诉范闲,那样或许还可以救他们一命。范闲却说,就算早知道也是无用,自己来到时,书房里的茶水尚温,客人却不见了,对手故意就早自己这么一步,是警告,也是威胁。

||第15集@@庆余年第15集@@

  王启年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告诉了范闲,称那块腰牌是北齐暗线的腰牌,北齐密探就是靠这块令牌调动属下行事。范闲怀疑,程巨树就是北齐的密探,不禁苦笑,不知自己又和德能,竟让不知名的大人物联合北齐密探,来取自己的小命。

  事情越闹越大,王启年有些担心,询问范闲还要不要查下去,范闲笃定地告诉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縢梓荆白死。事到如今,表面看来似乎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但范闲却放下这些参差交错的线索,将目光回归到了刺杀本身:程巨树和女刺客显然不是临时起意,那么他们是怎么得知自己当天的行踪的?那天的约定除了二皇子和自己的家人,应该还有一个知道的人,那就是醉仙居的司理理,想到这一层,他当即带着王启年赶去了醉仙居。不过他却不知道,司理理早在午后,便一把火烧了自己的花船,大张旗鼓地离开了。

  两人来到醉仙居,得知了司理理离开的事,便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司理理就是北齐的密探。范闲不禁有些沮丧,人已经离开半天了,自己这会儿再追,只怕已经不赶趟了,王启年却有些得意地告诉他,鉴查院有两大追踪高手,一位叫做宗追,常年跟着院长,此时不在京都,另一位就是自己。范闲闻言,不由对王启年刮目相看,但他又有些不解,不知王启年为何这般卖力地帮自己,王启年又拿出一副爱财如命的模样道,自己听说,跟着他一个月有五十两银子的月银,还有地有牛,范闲当即许诺,若是追上司理理,自己再给他十头猪。王启年喜得连连道谢,但他却说,司理理应该早就布置好了后手,若想要追踪,还需要范闲一路离京,遭遇无尽之险,生死之危。

  范闲视縢梓荆为知己,縢梓荆为他而死,他又岂会畏惧风险?因此当即便要启程。范闲以为,既然是追踪,自然是越快越好,且黑夜是最佳的时机,王启年却说,白天追踪,效果更佳,而且自己的追踪器物都在家中,需要回家去取,范闲便跟着他回了家。

  让范闲没想到的是,王启年还是个畏妻如虎的胆小鬼,他在王家门外,听到王妻的河东狮吼,和那清脆的巴掌声,不由不厚道地笑了。

  范闲听王启年说,天亮之后方便追踪,便去了皇家别院,跟林婉儿告别。林婉儿也听说了当街刺杀的事,她正在担心着范闲,因此便坐在灯下等着他。范闲翻窗进来后,正在打瞌睡的林婉儿立刻便惊醒了,她见范闲没有穿夜行服,身上也没有平素来见自己时,所喷的香粉味道,便知道他不是来看望自己的。范闲将自己准备去抓司理理的事告诉了她,林婉儿担心不已,叮嘱他一定要早日回来。范闲临走前,想要跟林婉儿要个拥抱,见她有些纠结退避,便转身准备离开,林婉儿却追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将自己心中对他的牵挂说了出来,范闲不由心中温暖而感动。

  天亮时分,范闲带着王启年出发了,还没出城,他们就遇到了朱格带人拦截。朱格称要捉拿王启年,范闲拿出提司腰牌对抗,眼看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司南伯范建带着一队庆帝亲卫出现,朱格不敢与红甲骑士对抗,只得放了范闲,转身离开了。

  范建问过范闲的打算,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后悔将他接来京都,否则,他也不会遭遇这重重危险,但范建还是叹了口气,让他去了。范闲走后,范建便被庆帝叫进了宫,他伏地向庆帝告罪。庆帝大怒指斥他越权,范建却胸有成竹地称,自己知道是他促成了范闲此行,否则便不会将程巨树的消息透露给范闲,也不会赦了他和王启年,他就是要借此测试范闲。

  庆帝的一腔怒火被范建三言两语便平息了,他笑着问范建,范闲此行会如何。范建笃定地表示,自己赌范闲一定可以抓回司理理,庆帝见他要和自己打赌,又一副信心百倍的模样,便故作轻松地调侃,虽然他身为户部侍郎,筹算行赌最是拿手,但推牌九还不是输给了自己的儿子。范建闻言一惊,自己在庆帝潜龙之时,便从旁辅佐,也算是他的肱骨之臣了,想不到他依然对不自己不放心,连自己自己后院的事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王启年在城门口打探清楚,昨日司理理就是从这里出的城,然后出现了一批和她一样穿着装束,头戴斗笠面纱的人,骑着马四散离开了,但他们均是一路向北。王启年对鉴查院的路数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们一定会向北齐放出信鸽,于是便带着范闲到了城外的小树林,在信鸽的必经之路上,用弹弓射下了一只,看过鸽子脚上的纸条后,便知司理理的人分为六路北上,已被鉴查院的人追踪了,他提议范闲就在鉴查院的人回程的路上等着,从他们手上截回司理理。

  范闲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出城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他仔细想过后发现了其中一处细节的异样:司理理既然准备了那么多人混淆视线,为的就是不让人知道自己走的哪条路,如此便该悄悄离开,可她偏偏又大张旗鼓烧了花船,恐怕是故意引人注意,想要误导于人。他询问过王启年,得知前往北齐除了一路向北,还可以一路向东,找到商船,从海上归齐,而她最有可能上船的地方,便是澹州港。不过,从这里前往澹州港,也是关隘重重,若是折回京都,由东门出城,则便捷许多,于是两人运起庆功,抄山中捷径,一路追踪而去。

  王启年分析得不错,司理理果然又回了京都,从东门出了城,上马离开了。天将晚时,司理理在路边一家客栈投了宿,巧的是,她前脚刚住进去,王启年和范闲后脚也到了这家客栈。司理理无意间发现了范闲,心中大惊,便趁小二给范闲他们送饭菜时,以看一下店里的菜色为由,悄悄在饭菜中下了毒。

  范闲从小就是毒药喂大的,自然一眼便看出了菜中有毒,他让王启年装死,诈出了小二的实话,得知了司理理动过他们的饭菜,而她就住在他们的客房对面,王启年当即从地上蹿起来冲了出去。

||第16集@@庆余年第16集@@

  王启年冲进了司理理住的客房,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屋中毫无有人居住的迹象,但王启年耸起鼻子一闻,闻到了醉仙居独有的沉光熏香的味道,于是确定,,这间房里住的,确实是司理理无疑。

  两人问过店小二,得知司理理打听了往披甲丘去的路,奔着那个方向去了,王启年又特意查看了司理理的马吃过的草料,知道她的马定是好马,凭他们的脚力只怕是追不上,于是范闲向店小二买了两匹马,两人策马追了过去。

  一路追下去,过了一个岔路口,王启年在路上看到了一滩马粪,经仔细研究,他发现里面果然有店中马槽里的食料成分,于是确定司理理确实朝这个方向来了没错。范闲却总觉得奇怪,似乎这一路太顺了些,凭司理理的精明,不该留下这么多线索才对,可是根据一路的行迹看来,好像又没有错,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一路追下去。

  又追出了好长一段路,范闲终于在路边一座凉亭里,发现了正在纳凉的司理理,于是便停下了马。司理理发现二人后,丝毫不惊慌,反而请求范闲放自己离开,自然遭到了范闲的一口拒绝,司理理一点都不着慌,又反问范闲,可知自己为何引他们一路前来,范闲略一思考便知,此处定有埋伏。

  范闲猜得一点不错,司理理与北齐派来接应她的人约好的就是在此处相见,在客栈遇到范闲后,知道自己早晚会被他们发现,这才将二人引来了此地。

  司理理看着四外树林里钻出来的数十个北齐高手,对范闲嘲讽地一笑,上马离开了。可她没跑出多远,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原来是鉴查院院长陈萍萍直接管辖的黑骑到了。司理理驳转马头想要往回跑,哪知后方也突然冲出了一队黑骑,将她和那些北齐高手团团围住。王启年一见,大喜过望。

  黑骑一出手,司理理只能束手就擒,那些北齐高手也很快就被全部消灭了。范闲从王启年口中得知,黑骑是庆帝赐予陈萍萍的专属卫队,便知陈萍萍离此不远,很想见识一下,控制鉴查院这头恐怖巨兽的院长大人长什么模样。他话音刚落,一个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具的人便立在了他面前,冷冷地告诉他,院长没来,但是京都的事他都已知晓,并给他传话,让他尽管放手去做,就算天塌下来也会给他顶着。

  范闲对这位陈萍萍居然认识自己这个小人物感到十分意外,同时让他大感兴趣的还有这位给自己传话的影子大人。王启年介绍说,影子是鉴查院六处的主办,负责暗杀,是院内公认最可怕的刺客,常年追随陈萍萍,从没人见过他的相貌,也不知道他的性命,都唤他影子。

  王启年担心司理理背后还有大鱼,提醒范闲小心行事。范闲知道黑骑席卷,这阵仗太大,肯定瞒不住,于是便提出反其道而行之,让黑骑各自散去,自己和王启年二人押送司理理一路高调回京,并在马上绑了个布帆,上面写明了司理理北齐暗探的身份。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各方势力派出的人马送到了他们主子的手中,李弘成闻之不禁赞他聪慧,如此一来,大家皆知司理理是暗探,闹到了明面上,反而不好下手。二皇子却笑称,有些人要是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二皇子猜得不错,长公主得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一笑,称赞了自己这个未来女婿两句,然后话锋一转,又提议太子,趁范闲还没回京,直接杀了他,这样既可免内库大权旁落,林婉儿也不必再嫁他。太子闻言大惊,担心此时动手会惹一身骚。长公主见太子如此紧张,便称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

  一路上,城卫、京都府衙、刑部的人都想将司理理从范闲手中调走,毕竟这可是活生生的暗探,谁要是能从司理理口中得到一些新的情报,可算是大功一件了。不过,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得逞,全都被王启年以鉴查院的名义顶走了。

  范闲认真分析了一番,觉得司理理潜藏京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成了花魁,接触的都是高官名流,正是打探情报的黄金时期,她现在把身份暴露出来,这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可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一不刺杀皇帝太子,二不刺杀宰相,却只为了刺杀自己这样一个寂寂无名之辈,根本说不通,因此断定她并非主谋。他费尽了口舌,想从司理理口中得到幕后主使的消息,司理理却咬紧牙关就是不说。她也知道,如今各部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范闲根本不可能如他所说的那样,将自己悄悄放了,而回到京都,面对自己的只是百般酷刑,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倘若不说,幕后之人或许还可救自己一命,就算那人将自己杀了灭口,也算是救自己脱免了酷刑,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任凭范闲百般诱导,司理理就是不肯开口,范闲也没了招。王启年提醒他,可以动用私刑逼供,范闲却说,做人要有底线,不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王启年听了,心中对他更加佩服,其实刚才的话只是试探,若是范闲真的同意动刑,王启年心中就要对他的为人再掂量一番了。

  第二天一早,范闲和王启年押着司理理回到了京都。一进城门,范闲发现街道被各部人马堵了个水泄不通,都想要带走司理理。此时,范闲只得抬出鉴查院来,称司理理是鉴查院的犯人,有人当即跳出来,让范闲出示拿人的文书,范闲表示回去后再补,却被指不合规矩。

  正在对峙之时,言若海手托一纸文书而来,称鉴查院直属庆帝,京都内外诸般事宜,都有提审之权,若无庆帝手谕,任何人不得阻拦干扰。众人闻言,只得让开了道路。

  范思辙兴奋地跑回了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范若若,范若若闻言却蹙起了眉头,称这也许并非好事,说完便急匆匆跑了出去。范思辙不明所以,也连忙跟了上去。

  范若若直接到了太子府,面见太子后,直言表示,自己愿意替太子暗中窥探兄长的一举一动。太子闻言,心有所疑,范若若称,范闲跋扈,只怕有朝一日会给家族惹祸,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范府着想。

  再说范闲,他跟着言若海拐过街角之后,还想再跟,言若海却出言打发他离开。范闲提出,想主审司理理,却被言若海一口拒绝了,他称四处主司军机,何况此事涉及范闲,他不能参与。范闲闻言,只得转身离开,司理理见状,故意质问范闲,他所说可以救自己的手段在哪里,范闲却不理她,径直牵马离开了。王启年担心范闲生气,连忙追上去解释称,毕竟人家的儿子言冰云因他受累,人家对他冷淡些,也是常理。哪知范闲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岔开话题,要请他吃饭,王启年连忙推辞,称自己要回府向夫人报平安,范闲便让他晚些时候再去找自己。

  王启年离开后,范闲直接去了皇家别院见林婉儿。林婉儿的侍女见到他忽然翻窗而入,吓得想要惊叫,林婉儿连忙制止了她,将范闲的身份告诉了她,让她出去守着。

  林婉儿知道范闲不会就此罢休,他不会放下縢梓荆的死。范闲却不想和她说这些,打断她的话头,又说起了两人的相遇。林婉儿知道范闲不想让自己担心,但她也是真心想帮范闲,于是便告诉他,叶灵儿曾去过醉仙居,或许知道些什么,让范闲去找她打听。

  范闲还正在消化这个消息,就见林二公子怒气冲冲地持剑冲了进来,见到他后,二话不说,举剑就刺。范闲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了林二公子,可他依然步步紧逼,范闲无奈,只得打飞了他的剑后,转身离去了。

  林婉儿连忙跟哥哥解释,自己与范闲并未及于乱,何况他们本是未婚夫妻。林二公子恨恨地道,范闲为人狡诈,绝非良配,自己会调府中护卫来,日夜守护,再见到范闲,绝不留情。

  范闲离开皇家别院后,去了守备府,求见叶灵儿。叶灵儿见是他,十分意外,范闲向她问起那天的事,叶灵儿却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司理理被言若海带回鉴查院后,直接关进了地牢,司理理好奇,他竟然不审问自己。言若海告诉他,审她的另有其人,自己只管等那个审理她的人出现便可。

||第17集@@庆余年第17集@@

  范闲从叶灵儿的话里听出,她那天晚上确实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可任凭他怎么追问,叶灵儿就是不肯承认,范闲知道,凭着叶灵儿京都守备之女的身份,尚且不敢得罪那人,说明其位高权重。叶灵儿目光闪烁地劝说范闲,让他不要再查下去,免得引火烧身,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范闲不禁苦笑了一声,如今,线索断尽,前路已绝,唯一的一条路,只能闯鉴查院,私审司理理了。他回到家中后,坐在屋门口等着王启年来到,向他确定了司理理被关押在鉴查院地牢里后,让他给自己画一份地图,标明地牢的出入口,以及守卫情况,并给了他五十两银子的银票,作为他追随自己的月银。王启年乐颠颠地收了,又得知范闲此前许诺自己的地、牛和猪,已经派人去准备了,更是乐得恨不得抱住范闲的大腿叫亲爹,但关于画图一事,他有些犹豫,因为自来闯地牢者,皆是死罪。范闲却不管这些,一再催促,王启年只得照办。

  这时,范若若来找范闲,将自己太子府之行告诉了他,并称自己在太子府内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太子房中有许多仕女图,却都未曾描上五官,可见他是对一名女子用情至深,却又碍于某种原因,不能陈明。范闲闻言,感到有些奇怪,依照太子的身份,看上那架姑娘会得不到?按理说不至于此才对。范若若却一步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寻常人家的女子确实不会令太子如此纠结,但若那名女子是烟花女子,而且身份是北齐暗探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范闲闻言十分惊异,但想想妹妹所说,不无道理,太子若真的心仪司理理,却又担心她的身份被拆穿,累及太子府而不敢与之亲近,那他在得知自己与司理理一夜春风后,一定对自己恨之入骨,挑拨司理理对自己动手也在情理之中,他将此事暗暗藏在了心中,却提醒妹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

  当夜,范闲一身夜行衣出了范府,直奔鉴查院。在半路上,他遇到了等在街边的王启年。王启年打开自己的百宝箱称,自己有妻有女,不敢随他涉险,但是愿意将自己的宝贝无偿奉送。范闲看着他一件又一件地拿出飞抓、迷香、飞檐走壁的软底鞋等物,既好笑又有些感动,,称这些东西自己都有,而且若是自己拿了他的东西,万一被抓,鉴查院一定会查到他头上。王启年闻言愣住,想想觉得有理,便不再献宝。

  范闲趁着地牢守卫换班之时,摸进了地牢,他开门见山地向司理理询问那个想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司理理勾唇一笑,让他回头看看。范闲愕然回头,却发现言若海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自己身后。言若海告诉他,司理理身为北齐暗探,却与城卫勾结,城卫参将死了,应是灭口,由此可见,灭口那人,位高权重,如今司理理重返京都,会发生何事,让他自己去猜。

  范闲立刻便想到,那人一定会再灭一次口。言若海又称,自从他踏上天河大街那一刻,自己已经接到了通报。范闲还以为言若海给他下了套,要他自投罗网,哪知言若海却将牢门钥匙交给了他,称他才是此案的主审,并表示无论他做怎样的决定,鉴查院都会无条件支持。

  范闲到此时才明白,原来午间言若海故作冷漠地将自己赶走,实际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得有人知道自己是主审,对自己不利。他望着言若海离去的背影,不禁追问了一句:若是自己今夜不来会怎样,言若海头也不回地回答他:那鉴查院将从此与他无关。

  司理理在一旁听了,十分震惊,不明白范闲到底是什么身份,竟令鉴查院如此器重。范闲直接审问司理理,称她若说出来,自己可保她性命无忧,但放了她却不可能。司理理觉得,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被囚禁,还不如一死。因此,她只是说出那幕后之人发现了自己北齐暗探的身份,才胁迫自己拿出令牌来,指挥被他捉到的程巨树去刺杀范闲,却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

  范闲自从看到司理理的那一刻起,见她竟然在这种地方还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得整整齐齐,便知道她不会轻易***,否则在黑骑出现的时候,她就早已经自尽了。于是,范闲不慌不忙地告诉司理理,自己给她两个选择,一是在地牢的最底层再向下挖一个小小的地窟,将其囚禁在里面,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黑暗;二是给她一瓶毒药,让她服毒自尽。司理理选择了服毒,可她拿起范闲给她的毒药,却迟迟不敢送进嘴里。在范闲的攻心术下,司理理终于崩溃了,向范闲附耳说出了那个主使者的名字,范闲闻言大惊。他左思右想了一番后,嘱咐司理理,对谁都不要说出那个人胁迫她的事,也不要说出曾告诉了自己,若有人问起,便随便找几个潜藏在京都的其他北齐暗探的名字来搪塞就好。司理理知道,如今在京都,愿意保住自己性命的,只怕只有范闲了,如今这个情势下,也只能相信他。

  言若海出去后遇到了朱格,朱格问他为什么那么护着范闲,言若海回答称,是院长的意思。朱格这才知道,原来言若海一直私下与院长有密切来往,自己不知道的消息,他竟然都知道。这时,有暗哨来报,有人潜藏接近鉴查院,朱格惊异道,原来真的有人要灭口,哪知等人被捉来后才知道,原来是王启年。

  王启年嬉皮笑脸地称,自己是回来取东西的,朱格不信,王启年称,自己的夫人对自己搜身搜得很细,所以自己无奈之下,便在鉴查院的行文内藏了点私房银票,此次是想将它取走。朱格将信将疑地命人到王启年的房中去找,结果真的找到了一张银票,也便相信了他,言若海微笑着将银票还给了王启年。

  这时,范闲开门走了出来,王启年见他竟然安然无恙地大摇大摆走出来,惊疑的同时,也放下了心。范闲将一张北齐暗探名单交给朱格,称自己就审出了这些,朱格看了一眼,便称剩下的交给自己。范闲却拦住了他,称自己答应了司理理,就此放过她,不斩杀,不逼问,不用刑,关在里面就好。朱格闻言差点气笑了,质问范闲从哪儿来的权利,言若海从旁接话称,院长已经将此案全权交给了范闲,他还真有这个权利。朱格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范闲向言若海打了声招呼,带着王启年离开了鉴查院。他知道王启年是不放心自己,特意赶来照看接应的,心中十分感动,真诚地向他道了谢。王启年被发了好人卡,颇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天一早,范闲便让范思辙领着一大群家丁,敲着铙钹鼓镲,一路高调赶去了皇家别院,还一边走一边宣扬,说是范闲要去看望他的未婚妻。范若若从哥哥这异常的举动中琢磨出滋味来,猜到他一定是找到了刺杀案的新线索,这是在借机掩人耳目。范闲闻言,不禁赞叹妹妹的聪慧。

  林二公子正在布置侍卫守护别院,听到这个消息后,气得肺都快炸了,他立即吩咐侍卫和弓箭手暗中埋伏,等范闲一到,就将他就地格杀。林婉儿担心范闲吃亏,又不敢明说,只得暗中给自己的侍女递了个眼色。那侍女了然地转身离去。

  范闲骑在高头大马上,在门外叫嚷了半天,惹得一大圈看热闹的人在旁起哄。半晌后,别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范闲翻身下马,挺胸抬头走了进去。快到内院时,遇范闲到了林婉的侍女,她借着与范闲错身而过的机会,悄声提醒他,二公子想要杀他,让他赶快离开。范闲闻言四顾,却见厢房中、回廊下,忽然冲出了好多带刀的家丁侍卫。范闲一见,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转身跳墙溜了。林二公子得到消息,气得大骂了侍卫一番,林婉儿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想劝劝二哥,却被告知,她的父亲也不赞成这门婚事,已经准备好了奏章,将择机上奏,范闲不可能与她成亲。林婉儿闻言,一颗心又吊了起来,她直言告诉林珙,自己愿意嫁给范闲。

  范闲离开皇家别院后,又去找了叶灵儿,又提起了上次的问题,叶灵儿依然无可奉告,范闲却直接道出,那人是林家二公子林珙。叶灵儿闻言大惊,她万万没想到,范闲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真相。但林珙是不折不扣的太子党羽,若是得罪了未来储君,叶氏家族前景堪忧,因此她不能为范闲作证,并劝他说,死的只不过是个护卫,不值得他纠缠下去。范闲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在他心里,护卫也是人,是与自己、与每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人格平等的人,更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自己不能看着他白白死去。至此,他越来越了解,母亲隐藏在那座石碑上的抱负。

||第18集@@庆余年第18集@@

  林婉儿竭力想替范闲开脱,林珙却告诉她,范闲为人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能娶自己的妹妹。说完,便留下一样东西给林婉儿,嘱咐她以后不要再见范闲,转身离开了。林婉儿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柄精致的匕首,她望着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忍不住不寒而栗。

  叶灵儿知道范闲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担心他万一与林珙生死相向,林婉儿在中间为难,便假借看望之机,不着痕迹地探查林婉儿的口风,问她假如亲人和爱人之间有了不可化解的矛盾,该如何自处。林婉儿因着身份的关系,自小无法与父母亲近,只有林珙关心她,照顾她,因此在感情上,她与这个二哥十分亲近,可范闲也是她放在心上的人,两者无法抉择,她只能表示,只希望这世间有公道存在。

  范闲回家的时候,在路上又遇到了范若若,范若若又问起他去别院的目的。范闲也不隐瞒,便一五一十告诉了她,称自己在别院见到林珙的那些侍卫,发现他们中最差也是七品高手,这个阵容足以擒住程巨树,这也就印证了司理理的话,后来又在叶灵儿那里得到了确定,林珙就是幕后要杀自己的人。范若若闻言立刻便明白,林珙是太子一党。

  范闲决定当晚便去找林珙报仇,范若若却劝他说,他为了这世间终生的公平,冲冠一怒,原无可厚非,但若他亲手杀了林珙,他与林婉儿就再也没有可能了。范闲闻言,心中大乱,他将妹妹支走,独自一人在街头坐了良久,终于还是决定,要为縢梓荆报仇,为这个世间的公道而战。

  当晚,范闲带着縢梓荆当日赠与自己的匕首,去了皇家别院,

  却在街上遇到了五竹,五竹知道他此时心绪已乱,此去并无胜算,因此拦阻范闲,不让他去找林珙。范闲见五竹竟然也赞成縢梓荆只不过是个护卫,没必要为他去冒险这话,忍不住悲凉一笑。他知道五竹不会放自己过去,只得与他动手。奈何范闲心中已经失了平静,又急于求成,因此没过几招,就被五竹打晕了。

  第二天一早,范闲醒来后,想起昨夜的事,急着还要去找林珙报仇,却被范若若告知,林珙一早去见过太子后,便带着护卫离京了。范闲得知这些情况都是叶灵儿提供的,便去找了她,叶灵儿表示,虽然自己不能公开为他作证,指证林珙,但也不会任凭林珙做出通敌卖国之举,一定会帮他查明真相。范闲谢过叶灵儿后,便翻身上马,找追踪小能手王启年去了。

  王启年决定先从宰相府门前的车辙印查起,两人正在边走边聊,忽然被一人拦住了去路。范闲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是二皇子身边的护卫,便称自己有急事,改天再去拜访二皇子,那人却说,二皇子就在附近,要见他一面,范闲只得跟着他去了。

  见面后,二皇子直接道破范闲的意图,问他此去可有必胜的成算,范闲诚实地表示没有,二皇子便将之前的那个护卫叫了过来,称他是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人,名叫谢必安,有一剑破光阴的名号,若跟着他去,或许有胜算,哪知范闲却一口拒绝了。如此一来,二皇子对范闲更加有兴趣,让他有时间多找自己聚一聚,称两人不谈国事,只谈风月,范闲没有应声。

  转过街角,王启年不解地问范闲,既然与太子水火不容,为何不投向二皇子。范闲称,二皇子所处的那条巷子,自己曾去过,平常很多小贩在那里做买卖,二皇子一去,整条巷子都被净了街,那些小贩一日不得营生。他的言下之意是,二皇子这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做派,自己也瞧不上,但王启年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林珙带着一队护卫离京后,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放羊的人,那人因见了他的面容,便被他一句话,判了死刑。赶了半日的路程,一行人到了离京四十里的一座庄园歇脚,他们刚刚安顿下来,就有侍卫来报,门外有一个瞎子求见。林珙听说那瞎子身上毫无真气波动,就放心地让人带了进来。来人正是五竹,他进门后直接对林珙称,他想杀范闲,自己就要杀了他。林珙一听这话,便招手让手下杀了他,哪知一院子七品以上的高手,竟然在几个呼吸间全部丧身在五竹的剑下。林珙大惊,连忙拔剑想要与五竹交战,却在一招之内就被五竹刺伤了手臂。林珙想逃又逃不掉,只得好言招揽五竹,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五竹一剑刺死了。

  鉴查院里,朱格正在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写公文,可当他再次伸手时,却发现桌上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一张纸条。朱格大惊,连忙起身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再看那纸条,更让他大吃一惊,因为纸条上写的,正是林珙一行被杀的消息,他当即带着人马出了城。

  赶到别庄后,朱格发现,那些侍卫都是被一剑毙命,死得不能再死了了,只有林珙身有两处剑伤,他想了想便命人将林珙的尸体带回了京都。

  因为宰相府外是石板路,并没有王启年所要找的车辙,因此他的追踪术一时也派不上用场,范闲便决定暂时放弃。当晚,范闲正在房中鼓捣他的木工活,范思辙跑来找他商量开书局的事,可他还没说了两句,就被五竹从背后点了昏睡穴。

  五竹将范闲叫了出去,告诉了他自己杀了林珙的事,范闲闻言,当时就急了,质问他谁给他的权力。五竹面无表情地称,是小姐当年给自己留下的话,称必要时自己可以替他做决定。范闲失控地冲他大叫,质问他在自己遭程巨树刺杀时在哪儿,五竹道歉称,那时自己在身在江南,并没有在京都。范闲闻言,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五竹随着范闲回到了家,告诉了他自己前往江南的用意。原来,五竹心心念念想要打开小姐留下的箱子,可他实在想不起钥匙放在哪儿了,只是隐约记得,当年自己和小姐在江南的时候,听她提起过,于是想重走江南路,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结果还真有了收获。他模模糊糊地想起,钥匙确实在京都,但具体在哪儿,却没有印象,不过据他分析,只有两个去处,一是皇宫,而是太平别院。

  皇宫大内高手如云,四大宗师之一的一位就坐镇在宫中,想要偷偷摸摸混进去,基本没可能,只能硬闯,因此范闲还是决定放弃,他想从太平别院入手查起,可悲催的是,五竹竟然忘记了太平别院的地址。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后,范建便将范闲叫进了书房,说了林珙被杀的事。范闲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连忙追问凶手。范建没有回答,只是问他有没有见到五竹,范闲想起五竹临走时曾嘱咐自己,不要将他的行踪透露出去,因此并未承认。范建看着他的眼睛,清澈明亮,丝毫没有慌乱,不像撒谎的样子,也便作罢了,挥手让他出去。范闲问起太平别院的地址,称自己想要游览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哪知范建却不肯相告,表示什么时候内库财权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告诉他这些,范闲只好作罢。

  离开书房后,范闲正被范思辙扯着谈书局的事,两个家丁先后来报,宰相和太子都邀请他过府一叙,范建听到后也从房里走了出来,范闲向他征求意见,自己先去哪一家为好。范建明白,这两家都是为了林珙之死而来,先去了哪家,肯定会得罪另外一家,他斟酌了一下,便让范闲去林府。这时,又有家丁来报,宫中传召范闲,范建闻言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用为难了。

||第19集@@庆余年第19集@@

  范闲进宫后,又见到了侯公公,他先是套了一番近乎,又死气白咧塞给了侯公公一张大额银票,把侯公公哄得欢喜不尽。范闲向他打听庆帝今日的喜怒,得知其神色平淡,不禁稍微放下了心。侯公公好心提醒他,庆帝酷爱制作弓箭,他的那些东西,千万不要随意乱动,范闲连忙应下。两人正谈话时,忽见前面掠过一个黑影,范闲大惊,侯公公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称那只是个刺客而已,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不过他们是不会得逞的。

  范闲跟着侯公公来到大殿门口,见宫典刚刚击杀了那刺客,命人将尸体抬了下去,他一眼便认出了宫典就是在庆庙门口给自己开门的人。侯公公得知范闲竟然与上八品高手的宫典对过一掌,不禁大赞他身手了得。

  进殿之后,侯公公让范闲在殿中等着,庆帝此时就藏在书架后,暗中观察着他。范闲等得不耐烦,便在外面扬声高呼,庆帝只好走出来与之相见。侯公公连忙提醒范闲跪下,范闲却问庆帝,自己要不要跪,庆帝问过他之后,得知他心里不想跪,便免了他的礼。范闲直接询问庆帝召自己进宫所为何事,庆帝反问他有没有见到门口的刺客。侯公公得到庆帝的示意,连忙在一旁给范闲解释称,那刺客来自北齐,自去年十月起,起了行刺之心,曾被六个人旁敲侧击地鼓动,终于下定决心入京刺杀,而那六个人均是庆国的暗探。范闲闻言便知道,庆帝这是故意安排了这一出刺杀自己的闹剧,为的就是给庆国一个出兵北齐的理由。庆帝又表示,因为他杀了另外一个有名的北齐暗探程巨树,又给了自己一个更好的伐齐理由,所以也算是大功一件,再加上活捉了暗探司理理,于国有功,因此封他为太常寺协律郎。

  这时,有小太监来报,太子求见,却被庆帝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他提醒范闲,太子一定会在宫外等着见他,范闲又说起宰相也曾派人相请,想来也是为了林珙之事。庆帝却告诉他,林若甫一向不赞成他和林婉儿的婚事,如今定是改主意了,范闲闻言愕然,庆帝却不再多说。

  庆帝正跟范闲聊得热闹,忽然话锋一转,说起了林珙之死,范闲连忙表示自己不知情。庆帝却步步紧逼地称,是林珙安排了程巨树对他的刺杀,范闲继续装糊涂,直到庆帝露出了怀疑太子在铁桶一般的鉴查院有眼线,想要他帮着暗查的意思,他这才不再装傻,直接道出了庆帝的用意,哪知庆帝却又差点翻脸,不肯承认自己怀疑太子。

  范闲告退离开大殿后,不依不饶地扯着侯公公询问鉴查院到底谁是太子的眼线,侯公公哪里敢背后议论太子,可范闲偏偏一路追问,吓得他跪地告饶,范闲这才作罢。

  范闲离开皇宫后,打算去宰相府,路上遇见了叶灵儿。叶灵儿询问之后,得知林珙并非范闲所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还好自己不是间接杀死林婉儿哥哥的凶手。范闲闻言,心中不禁暗笑,表面却半点不显,一脸的真诚。

  叶灵儿走后,范闲嘱咐来找自己的王启年,回府去向范若若报信,让她去将自己的行踪告诉太子。王启年不太明白范闲这么做的用意,范闲指点他道,若真是太子指使林珙来杀自己,他一定不愿看到自己与宰相和好,那就意味着他又将增添劲敌,因此一定回去宰相府,到时候林若甫定会起疑心。王启年闻言,不禁取笑范闲有做狐狸的天分,范闲却说自己是大尾巴狼,王启年听了一头雾水,不知大尾巴狼为何物。

  范若若来到了太子府,将范闲去丞相府的事告诉了他,提醒他去宰相府堵范闲。太子却表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告知了林若甫,并没有要去的意思。范若若闻言,不禁担心起哥哥的安危。太子若无其事地邀了范若若坐下来喝茶,将自己的打算直接告诉了范若若,称若真查出林珙是范闲所杀,自己一定会杀了他替林珙报仇,范若若闻言个,更加心惊。

  与此同时,鉴查院里,林若甫的门客袁宏道夹着一个布包来求见朱格,却被人拦下,要检查他的随身物品,那个布包被打开后,鉴查院的人全都提高了警惕,原来里面都是一些匕首银针之类的凶器。袁宏道见来软的不行,便暴起制住了一人,逼着侍卫去请朱格。朱格来到后见是他,便将他带走了,得知袁宏道是带了庆帝口谕,前来审问司理理,朱格便让人打开了地牢的门,将他放了进去。

  袁宏道来到关押司理理的牢房,像个笑面狐狸一样,再三追问她有没有将林珙是刺杀范闲的振兴一事说出,司理理表示没有。袁宏道自然不信,他将自己带来的布包打开,把那些凶器一一展示给司理理看,称要让她一样一样试过去,挨个将所有刑罚尝个遍。司理理闻言大惊,但任凭袁宏道怎样折磨,她就是一口咬定,未将林珙供出。

  袁宏道正要改换更厉害的刑具时,言若海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三言两语赶走了袁宏道,司理理这才逃过了一劫。袁宏道回到宰相府,将鉴查院之行回报了林若甫,称司理理并未将林珙供出,林若甫让他去向太子报信,并把自己的决定转告于他。

  范闲此时就在宰相府的院子里,与林若甫的大儿子林大宝聊天。这林大宝看起来痴痴傻傻,心智如几岁的幼童一般,但范闲丝毫没有看轻他,反而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对他更添了一份怜悯之心。

  袁宏道从林若甫的书房出来后,便让范闲去书房,范闲正愁自己不知书房在何处,大宝自来熟地领着他去了。林若甫膝下只有这二子一女,长子大宝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好了之后就成了个痴儿,林婉儿因为身份关系,又不能住在府中,且又身患肺痨,因此他将林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林珙身上。林珙从小便抱负远大,因此林若甫对他更是精心培养。

  林珙一死,林若甫立刻便灰了心,在得知司理理并未向范闲透露林珙是刺杀他的幕后主谋后,林若甫相信,范闲与林珙之死无关,而他又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太子,因此才要拉拢范闲。他将自己的心意直言相告,请范闲在自己百年之后,护住林婉儿和大宝的周全,保住林家不被政敌覆灭,以作为他和林婉儿成亲的条件。

  范闲闻言却表示,此事不能做交易。林若甫以为他想拒绝,范闲却深施一礼,真诚地表示,自己数次与林婉儿会面谈心,早已情根深种,自己娶她只为了爱她护她,娶了她就与林氏一族血脉相连,自然会看顾大宝,保护林氏,自己娶她,当是因为她愿意嫁给自己,而非为了交易,他所说的自己都愿意做,只是因为自己心中有婉儿。林若甫闻言,心下颇为感动,但他却抓住了范闲话里的短脚,追问他在何处与林婉儿数次相见。范闲连忙尴尬地表示,这不是重点。

  范若若刚要告辞时,袁宏道匆匆来到,他将审司理理的结果告诉了太子,并替林若甫传话称,自今后范闲将是相府的女婿,此前得罪他的种种,皆成云烟,请太子看在林相面上,饶过范闲的无礼之行。太子闻言大惊,知道林若甫这是怀疑自己要杀范闲,这是再给自己警告和提醒。范若若在一旁听了,暗舒了一口气,庆幸哥哥终于躲过一劫。

||第20集@@庆余年第20集@@

  林若甫当着范闲的面,将林珙写的那些自己一向视若珍宝的字全部烧掉了,范闲不解其意,林若甫道,若是自己心中始终放不下,就无法全心辅佐于他。至此,林若甫已经完完全全将范闲看做了自己的贤婿及将来的依靠,他善意地提点了范闲一番,让他谨防东宫。范闲假作不知内中关窍,林若甫耐心为他解释称,东宫之所以会对他动手,理由有二,一是因为内库财权,二是因为他与二皇子亲近。范闲解释道,长公主是婉儿生母,自己从未对她不敬,至于二皇子,自己只是与他见过几面而已,并未投效。他担心太子会咬住自己不放,林若甫表示,会替他在中间调停,若太子还是执意针对他,那就换个人来坐这东宫之位。范闲闻言,不禁暗叹自己这位未来岳父的能量之大,及对自己的用心。

  离开林若甫的书房后,范闲又见到了在外面一个人玩儿的大宝,便上前与他聊了起来,听见大宝口口声声叫自己大哥,范闲纠正他道,自己将来要娶林婉儿,改叫他大哥才对。大宝一听这话,十分高兴。

  两人聊天的时候,大宝无意间提起了林珙,范闲告诉他,他的二宝去了很远的地方。大宝闻言便知道,自己的弟弟二宝死了。因为以前,大宝养的小猫、小兔子死了,丫鬟便会告诉他,它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来林婉儿就告诉他,这就是死了的意思。见大宝深情落寞哀伤,范闲心中十分难过,觉得有些对不起他,言语间便更加柔和,大宝与他的关系很快就亲近了起来。

  范闲和大宝聊了好半晌,才起身准备离开,大宝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到了门口,忽然蹦出一句,他不是父亲叫来的人。范闲闻言,一时不解其意,大宝告诉他,父亲叫来的那些人,只有父亲在的时候,才会跟自己说话,父亲不在就不跟自己说话。觉得有些心酸,便问他有没有告诉父亲,大宝却急忙摇手道,若是告诉父亲,他们就会挨骂,所以自己从来不会告状。范闲闻言,更加心疼这个善良的痴儿。大宝一边目送范闲离开,一边殷殷地嘱咐他,不要在路上捡东西吃,不要踏水,不要抢别人的糖吃,吃饭一定要用筷子,不要用手,出门记得穿衣服等等叮咛小孩子的话,范闲一点都不嫌烦地一一应着。

  袁宏道有些不放心林若甫则会么快就把林婉儿和整个相府都托付在范闲身上。林若甫告诉他,大宝自小痴傻,连家中的仆人婢女都看不起他,可范闲却一点都不嫌弃,如同正常人一般对他,待他温和耐心,笑容真挚,自打自己看到这一幕,就决定了,若林珙的死与他无关,林家就会选他做未来依托。

  太子听了袁宏道的传话,并不相信司理理并未向范闲说出真相,他猜出了范闲可能以保全司理理性命为条件,已经从司理理那里得到了林珙是刺杀他的幕后真凶,因此决定亲自去一趟鉴查院,以储君身份救出司理理,使她说出实情。他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范若若,范若若离开太子府后,便让王启年立刻去找范闲,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范闲闻言大惊,连忙也改道去往鉴查院。他知道,司理理之所以到现在没有出卖自己,是因为她相信只有自己能救她,若是她被太子救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就出卖自己。

  然而范闲还是慢了一步,当他赶到太平街的时候,却发现太子的车驾已经到了鉴查院门口,他知道太子从未相信过若若的投靠,之所以透露了自己的行踪,就是为了引自己前来,若自己此时出现,无异于不打自招,因此,他只得隐身在了路边。王启年安慰他道,庆帝曾下过谕令,不许皇子们干涉鉴查院一应事务,就算他来了,也进不去鉴查院的大门。范闲此时也只能寄望于有人会出来拦住太子了。

  事实果然不负范闲所望,太子刚下了车辇,朱格就带人迎了出来,他拦住太子的去路,苦苦劝说他不要逆庆帝旨意行事。太子此时却无比强硬,声称林珙是自己的好友,于情于理自己都要查明真相,他不顾一切地想要硬闯,朱格不敢阻拦,言若海却铁面无私地站了出来,将他拦下。太子命令自己的护卫拔刀相向,鉴查院诸人也纷纷亮出了兵刃,双方眼看就要打了起来。范闲不禁暗暗焦急,他对王启年交代了一番,称京都的一切谋划都将落空,自己只能落跑,让他一口咬定对自己的所有事都不知情,免得惹祸上身。

  范闲刚要离开,却被王启年一把抓住,让他仔细听听,前方是什么声音。范闲回头一看,只见远处一队黑骑踏马而来,太子的护卫们转瞬即被他们控制住了,他不禁转忧为喜。

  由远处而来的,正是回京的鉴查院院长陈萍萍。言若海、朱格等人也纷纷长舒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见礼,陈萍萍坐着轮椅,由人推着,下了马车,他来到太子面前,淡淡地开口,请他回去。太子当场发飙,冲着陈萍萍大喊大叫,拔出侍卫的佩刀,一路冲上了鉴查院的台阶。

  陈萍萍有意无意地向着范闲他们躲藏之处看了一眼,王启年毫不犹豫地从靴子筒里拔出了自己的匕首,扬手扔了过去。匕首铮然钉在了鉴查院的柱子上,太子被吓了一跳,陈萍萍一个眼神,黑骑连忙上前,一边一个,架起太子便离开了。陈萍萍面露揶揄地道了句:储君被刺,极力保护才是为臣之道。

  太子被强行带离鉴查院后,随即又去了皇宫求见庆帝,称自己对林珙之死一案的真凶有了猜测,怀疑那人就是二皇子。庆帝闻言,嘲讽地一笑。

  范闲此时已经明白,原来王启年一直都和陈萍萍有着密切的联系,他刚要询问王启年,影子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称陈萍萍要见他,范闲只得随他去了。

  范闲当着陈萍萍的面,揭穿了王启年与他的关系,王启年只得尴尬地承认,自己确实是院长派到他身边保护他的,在这鉴查院里,要说跟院长关系最近的,除了院长养的那只藏獒,就数自己了。

  范闲还想发发牢骚,陈萍萍却轻轻一挥手,让王启年先下去了,他让范闲推着自己,到了一处长着野花的墙下。陈萍萍看着范闲,那眼神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当年自己追随的小姐——叶轻眉。范闲的眼神干净清澈,像极了叶轻眉,陈萍萍打量了半晌,不禁微微笑了。他和范闲说起了他的母亲、五竹和林珙被杀之事,范闲却一味只是装糊涂,表示自己一概不知。陈萍萍知道,范闲不信任自己,他也不恼,只是温和地表示,剩下的事,交给自己处理就好。

  范闲出来后,对王启年好一番揶揄,王启年连忙解释,自己本来是嫌鉴查院各种刑罚太过严苛,打算离开,陈萍萍却向自己提出了条件,要自己在其回京之前,护他周全。范闲听了这话,将信将疑,王启年连忙又表示,请他奢靡一把,当作赔罪。于是,王启年当街脱下靴子,从脚趾缝里取出三个大钱,带着范闲去一个街边小摊吃面。到了面摊上,王启年非要用一碗半的钱买两碗面,小贩不肯,王启年便表示,其中一碗面只放些汤即可,不用放肉糜,小贩这才答应。

  哪知王启年最终却将那碗只有肉汤的面给了范闲,自己则端起肉糜面大快朵颐起来。范闲看着他这副扣样,不禁好笑。两人吃完了面,刚要离开,刚从茶馆听了会儿说书回来的范思辙走了过来,和范闲说起自己刚刚听那说书人所说,关于陈萍萍那些神乎其神的故事,建议范闲将其写下来。范闲闻言,好笑不已。】

  这时,侯公公带着一队护卫骑马而来,请范闲入宫,范闲只得随着他去了。进了皇宫,范闲边走便与侯公公闲聊,问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侯公公称,自己先去了鉴查院,是陈萍萍告知了他的行踪,并称京都之内,陈萍萍想找个人易如反掌。范闲闻言不禁嗤笑,称陈萍萍派人跟踪了自己,侯公公却不敢与他谈论此事。

  范闲在御书房外等着传召的时候,林若甫也来到了,范闲连忙给他见礼打招呼。林若甫称自己也是奉召而来,说是谈林珙的事。范闲惊异道,这么大的事,就在御书房里谈,似乎有些不妥,林若甫却说,若是殿前相见,就没有退路了。

  两人进了御书房后,发现太子和二皇子都在,庆帝让他们当面对质。太子称,据鉴查院勘验,林珙死于高手快剑,京中唯有二皇子门客谢必安有此本领,二皇子却说,林珙被害的那个时辰,自己和范闲在京都街头偶遇,谢必安就在一旁,范闲自然依实情作证。太子又指称二人杀害了林珙,又联手作伪证,二皇子还欲再辩,却被庆帝喝止了。他询问林若甫的意思,林若甫称,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负京都安危之责的陈萍萍失责,他跪地叩头,恳请对质陈萍萍,依律问罪。庆帝见状,便亲手扶起了林若甫,命人传召陈萍萍。

||第21集@@庆余年第21集@@

  陈萍萍来到后,庆帝和他一唱一和,便将林珙被杀案定了性,称这一切都是因为林珙指使东夷大宗师四顾剑的两个徒子徒孙刺杀范闲,结果被反杀而惹怒了四顾剑,这才招致了杀身之祸。陈萍萍力请庆帝出兵北齐,以安天下人义愤之心。庆帝装作吃惊的模样,不肯轻举妄动,他故作犹豫了一番,又装模作样地询问林若甫的意见。

  林若甫不答庆帝的问话,却跪地叩头,再三坚持让庆帝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庆帝犹豫了一下,最后皱着眉下定了决心,下诏让东夷国交出凶手,同时决定对北齐出兵。林若甫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震惊之色,颤抖着声音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见没人再说话,庆帝便盖棺定论,声称之前的案子已经真相大白,并责骂了太子一番,指责他污蔑兄长,罚其禁足三日,太子与二皇子连忙施礼退了出去。出门后,二皇子叫住太子,表示想要和他相聚谈心,却被太子以禁足不便外出为由拒绝了。

  庆帝又安抚了林若甫一番,让他安心统领六部。林若甫强忍内心悲痛应下了,又请求陈萍萍归还林珙的遗体,陈萍萍一口答应,并提出林珙与范闲有恩怨,再与林婉儿结亲不合适,不如就此解除两人的婚约。范闲闻言吃了一惊,但他聪明地没有插话。林若甫听了这话,自然不肯,庆帝也不赞成,但他表示,大战在即,应以国事为重,待南庆获胜之时再议亲为好。林若甫闻言放下了心,陈萍萍只得黯然作罢。

  林若甫告退时,范闲也跟着离开了,庆帝让侯公公送两人出宫,但出了大殿以后,林若甫便婉言拒绝了侯公公的相送,侯公公还想坚持,却被林若甫一个眼风扫过,顿时不敢再言,施了一礼转身回去了。林若甫带着范闲边走边聊,后来在一处回廊下坐了下来。范闲见林若甫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也很不好受。

  林若甫询问范闲,那日是否真的见了二皇子和谢必安,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他这才消除了对二皇子的怀疑。范闲闻言,知道他不信四顾剑是凶手的说法,却还是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在一旁扮演好奇宝宝。林若甫告诉他,这个结果无非是为了给庆国找一个出兵的理由,真相永远不会浮出,林家所有的不忿,所有悲痛,就只能埋藏在波涛之下了。林若甫提醒范闲,不要相信陈萍萍,也不要轻易插手鉴查院的事务,等到他和婉儿成亲后,自己会将他调到吏部去任职,并警告他不要好奇林珙之死的真相,更不要去调查。范闲闻言暗道,自己会去查才怪。接着,林若甫又告诉了他理由:鉴查院不会在伤口上作伪,林珙确实是死于大宗师之手不假,但四顾剑在东夷,苦荷在北齐,叶流云云游天下,他们三人都不可能来杀林珙,只剩下唯一的一位大宗师,就在这皇宫之中,而能够指使他杀人的,只有庆帝一人而已。

  范闲不知能和林若甫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静静听着。这时,长公主的侍女走了过来,林若甫便打发范闲去皇家别院看望林婉儿,宽慰一下她,范闲了然地离开了。

  侍女告诉林若甫,长公主想要见他,林若甫很不耐烦地让她头前引路。来到宫中一处僻静的角落,林若甫看到了在此等候的长公主李云睿。林若甫早就知道,李云睿对自己没有感情,她只不过是想掌控自己这个第一权臣,因此对她极不耐烦,口气极为不善。面对林若甫的无礼,李云睿无论如何也恼恨不起来,她极力想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徒劳无功,只好直言,自己不想让林婉儿嫁给范闲那个乡野之徒。林若甫却表示,自从婉儿出生,自己见她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心中对她颇有愧疚,她喜欢范闲,自己便要让她达成所愿。

  两人还在谈话的时候,有几个宫女说笑打闹着闯了过来,见到两人,连忙跪倒见礼,李云睿却连理也不理。林若甫不想与李云睿多说,他提醒道,内库说到底不是她的东西,还是不要霸揽的好,并表示以后不想再与她见面,说完转身离去了。李云睿面无表情地吩咐侍女,将那几个宫女杀了沉湖,侍女依言而行。

  其实,庆帝自己也不信,四顾剑会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徒子徒孙,跑来京都杀林珙,他知道林若甫也不会信,但陈萍萍却说,只要天下人信了就好。庆帝早就猜出了此事是五竹所为,他向陈萍萍问起五竹的下落,陈萍萍表示不知,庆帝称,不管他在不在京都,四顾剑是凶手这件事一定要坐实,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五竹的存在。陈萍萍表示,鉴查院正在抹除他的信息。

  陈萍萍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范建的马车,他便让人将轿子停下,将人打发了,与范建说了几句话。范建一心要范闲夺回属于叶轻眉的内库财权,做个富家翁,一生无忧,陈萍萍却想让他继承鉴查院,做人上之人。两人又唇枪舌剑了一番,依然谁都说服不了谁。陈萍萍叹了一口气,表示只能各施手段了。以后的路怎么走,让范闲自己定。

  回到鉴查院后,陈萍萍让言若海推着自己去见了司理理。他问了司理理一个最近所有人都在问她的问题:林珙是刺杀范闲的幕后主谋一事,她有没有告诉范闲。司理理闻言略一犹豫便否认了,但陈萍萍却从这微不可查的一点上看出了破绽。他微微一笑,告诉司理理,刚才庆帝已经下旨讨伐北齐,作为北齐暗探的她,是祭旗的首选,只有身为鉴查院主人的自己能保她,若想活命,今后无论谁问起,都要毫不犹豫地告诉他,范闲不知林珙是刺杀他的人。司理理看着陈萍萍阴狠的眼神,忍不住不寒而栗。

  言若海推着陈萍萍往回走的时候,很好奇地问起,他与范闲是什么关系,陈萍萍答说是故人,并问他,假如自己将鉴查院交给范闲,他会怎样。言若海闻言脸色微变,却在这一刻看到了陈萍萍望向自己时露出的杀意,连忙表示,鉴查院是他的,他愿意给谁便给谁。

  林婉儿此时已经知道林珙就是刺杀范闲的幕后之人,縢梓荆也正是因他而死。她自小与林珙亲厚,得知他的死讯后,林婉儿既难过又害怕,她知道縢梓荆的死对范闲打击很大,担心二哥的死与范闲有关,她无法接受范闲是杀害自己哥哥的凶手,也无法下手去杀他,因此便决定去找范闲询问真相,若真是他,她便用二哥留给自己的匕首自尽,随他而去。打定主意后,林婉儿便穿了披风,暗中带着林珙送她的那把匕首,在街边一处画楼下等他。

  见到范闲后,她没有说话,直接上了二楼,范闲愣了一下,也追了上去。到了楼上,两人凭栏而立,谁也不说话,半晌之后,林婉儿才鼓起勇气询问范闲。范闲起初不敢面对林婉儿,一直躲闪她的目关,后来林婉儿逼他只是自己的眼睛,范闲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望着林婉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林珙不是自己杀的。林婉儿听了这话,心中一松,手里的匕首落地,人也软软地向后倒了下去,范闲连忙上前抱住了她。林婉儿靠在范闲怀中,将自己内心的纠结苦痛一一说了出来,范闲心中很不是滋味。

  范闲将婉儿送回别院,安置她躺下休息便离开了。一路上,他不停地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想着每一个人跟自己所说的话,心中烦乱忧疑,于是又来到了縢梓荆的墓前发呆。

  之前林婉儿曾到范府找过范若若,向她打听了范闲对林珙的态度,范若若心中担忧,便在后面一路跟着她,是以她与范闲的所言所行全被范若若看在了眼中。她知道范闲是在为隐瞒林婉儿之事而纠结,便一直跟着他来到了墓地,劝说了他一番,称就算他说出真相,也于事无补,反而可能会害了林婉儿,有时候善意的隐瞒,才是相处之道。

  经过范若若的一番开解,范闲心中宽慰了许多,但他还是心有疑虑,觉得太子今日这般做派,实在是鲁莽无智,不像是一个坐镇东宫多年的太子所为。范若若却称,太子一向被人认为才疏学浅,因此才有不少人转而投向二皇子,若他真有其它谋划,以庆帝和林若甫、陈萍萍两只老狐狸的精明,不会看不出来。范闲不得不承认,范若若说的有道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晚上,范闲正坐在房中,苦思近日之事时,五竹又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范闲便提醒他小心些,免得被鉴查院那个影子发现了。五竹告诉他,陈萍萍是想保护他,范闲不明其因,五竹称,都是因为他的母亲,当年她死后,就是陈萍萍带着黑骑血洗京都,为她报了仇。范闲闻言不禁喟叹,自己的这个老娘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五竹飞快地接话道,她是指引者,亦是背叛者,是补天之女娲,是万象之因,是终结之末!可这番话却不是五竹想说的,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了他的嘴边,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说完这番话,五竹忽然觉得头疼欲裂,似乎想起了当年太平别院被毁的那一刻

||第22集@@庆余年第22集@@

  五竹想起了太平别院的位置,就在城东五里外,他想要立刻就和范闲赶过去,却遭到了范闲的反对,他担心自己会被各方人马盯上,想出了一个掩人耳目的好主意:多约几个人出城踏青,到时趁机去探查一番,这样一来,不易引人注意。

  第二天一早,王启年驾车,范闲和范若若、范思辙坐在车上,一行人出发前往郊外。范思辙依然不忘拿着小算盘,算他开书局的账目,范闲一把夺过算盘,让他安心游玩。车到十字街头,林婉儿的马车也等在那里,范闲跳下马车,不顾林婉儿的侍女阻拦,掀开车帘跳了上去。可他一进马车却发现,叶灵儿也坐在里面,林婉儿连忙解释称,叶灵儿也想去踏青。范闲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吐槽这位叶大小姐没眼力劲儿。他坐在林婉儿对面,嘴里柔情蜜语,还无赖地俯在她膝上不肯起来。叶灵儿在一旁看得都要吐了,实在忍不住,便跳下马车,来到了范家的车上,请求同乘。范思辙本不想与叶灵儿坐在一辆车上,无奈范若若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范思辙被叶灵儿打得有了阴影,生怕一个不慎再遭毒手,心里紧张得了不得,拉着范若若的衣服,一个劲求保护。

  林婉儿知道范闲是故意的,叶灵儿负气下车后,她嗔怪了范闲几句,见马车还不走,她不禁有些奇怪。范闲告诉她,还要再等一个人。这时,后面传来了车马的辘辘声,林婉儿掀开车帘一看,原来竟是大宝的车,她不禁十分高兴,连忙招呼他到自己的车上来,大宝却说,父亲让自己不要打扰她和范闲。范闲闻言,大赞他懂事。人都等齐了,三辆马车这才缓缓向城外缓缓驰去。

  战事一起,言若海在边境安排边境密报,忙得不可开交。此战进展十分顺利,庆国一路打胜仗,京中许多官员认为,应该一鼓作气,趁机将齐国一网打尽。但庆帝定下的却是蚕食之计,因此陈萍萍得知有人鼓噪,甚至鉴查院也有人参与,便漠然地吩咐朱格着手查办,该关的关,该杀的杀。朱格听了,心中有些发毛,其实他已经知道,鉴查院赞成这主意的,就是言若海,他并没有向陈萍萍禀明,而是私下劝说言若海收手,不要与那些人一起折腾。言若海却不肯听劝,他的儿子言冰云还在北齐,他自然想要尽快将之灭掉,这样言冰云也好早日脱离生死之线。见他不听劝,朱格便警告了一番。

  朱格离开后,影子无声无息地来到陈萍萍身边,将范闲去踏青的消息告诉了他,并提醒他小心身边人,因为鉴查院里已经有人不服他的管辖,想要脱离掌控。陈萍萍有些吃惊,连忙追问那些人是谁,影子却表示还没有查出来。

  范闲一行人来到郊外后,各自分伙坐在河边。范闲自然是与林婉儿一起,大宝则和范思辙玩儿得不亦乐乎,只有叶灵儿有些孤单,范若若撇下她去采花了,她实在百无聊赖,便叫过大宝,想要教他几招功夫。大宝闻言自然高兴,范思辙却将大宝拉到一边骗他说,叶灵儿是个母老虎,最好不要和她玩儿。哪知大宝却转头就把这话跟叶灵儿说了,叶灵儿气得追着范思辙要打他,三人闹作一团。

  一旁的范闲看得津津有味,好笑不已,林婉儿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头一天晚上,一向很少和她见面的林若甫突然来到别院,嘱咐她今天一定要将范闲单独引导一个僻静之处,称要最后一次试探于他。林婉儿本不想听从父亲的摆布,但想到范闲有可能和哥哥的死有关,便犹豫着答应了下来。原来,林若甫还是对范闲不太放心,他甚至猜测,范闲身边藏着一位高手,因此便定下了刺杀之计,假若到时没有高手出现,那以后自己就会全力扶持他,若是有高手出现,那么这场假刺杀就会变成真的。

  林婉儿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出,想和范闲去僻静处走走,范闲有些不解,正要询问缘由,范若若手里拿着一只花环走了过来。她将花环交给了林婉儿,提议范闲也去那边花田里摘些花,亲手给林婉儿编一个花环。范闲闻言便明白了范若若的意思,当即和林婉儿交代了一声,起身和她离开了河边。原来范若若名义上是去采花,实际上却是去打探太平别院的下落了,她在不远处发现了太平别院,便来给范闲报信。

  范闲不想让范若若跟去冒险,可她却执意要去,范闲便不再阻拦。兄妹俩沿着河走了不太远,便看到了河对岸那一片繁花绿树掩映之下的大宅子。范闲观察了半晌,从那干净整洁的墙头推测出,那座宅子,一定经常有人来打扫整理,而这此时快到了吃饭的时间,院内却没有炊烟,说明这里并未住人。

  范闲离开后,林若甫安排的那群杀手暗暗跟进了树林,为首的那人嘱咐手下,一定将范闲身后的高手逼出来。藏身在一旁树上的五竹见到这伙人,本想动手,可听了他们的话以后,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便悄然离开了。

  太子的手下将朝廷内外的消息都告诉了他,甚至连范闲与林婉儿去踏青,林若甫深夜去别苑见了林婉儿的事都探听地一清二楚。太子闻言,大感兴趣,他知道林若甫并没有真心相信范闲,也推测出了他大概会有所行动,于是当即命人备马车,也赶去了郊外。

  太子找到了林婉儿,将她单独引到了一边,直言说出了林若甫对范闲的怀疑,及林婉儿的纠结,并请她回去后转告林若甫,杀林珙的不是范闲,但确实是大宗师。林婉儿见他知道凶手是谁,想要打听,太子却不肯再说,只让她依言转告。

  这时,林若甫安排的那些人,得到林婉儿和一个年轻男子进了树林,便以为那人是范闲,于是赶来包围了两人,不由分说将太子绑架走了。林婉儿一再解释,此人并非范闲,最后甚至说出了太子的身份,奈何那群莽夫却以为她是在说谎。太子见林若甫竟然派了这么不靠谱的杀手来刺杀,不禁好笑不已。

  再说范闲,他远远的观察了太平别院一番,正在和范若若说话,就见从别院方向射过来一把飞刀,从他和范若若之间飞过,钉在了树上。范闲大惊,刚要过去查看,又有两支箭飞过来,穿进了他身后的大树,而范若若则晕倒在了树后。范闲猛然回身,发现了站在身后的五竹,知道他是不愿让范若若看到,才将她弄晕。

  五竹称,从那两支箭穿透大树的力道来看,别院里的人至少是一位九品高手,他决定由自己来拖住那人,让范闲绕到后面,潜进去寻找钥匙。范闲没进过别院,对里面不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打算和五竹换换,由自己来诱敌,五竹却说,对付九品箭手,他还差点,范闲只得听从了他的主意。五竹拔下树上的箭,随手扔了出去,羽箭被牢牢钉在了别院的墙上。

  这时,对面的别院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手里端着桌子、烤架、瓜果等物,将之放在了大门外的河边。一位杀气外露的大汉提着一张巨弓走出来,坐在桌边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冲着五竹这边喊话,让他再射一箭试试。

  五竹也不理对方的挑衅,冷静地吩咐范闲过去,并将里面卧房的位置告诉了他,让他在花架、书桌上、床下到处找找。范闲依言潜进了别院,在卧房里翻找了一通,却什么也没发现。忽然,他听到外面似乎有了动静,于是拔出匕首悄悄走了过去,却发现坐在那里的,竟然是庆帝。

  此时,外面的壮汉已经风卷残云般,将一只羊腿和半个西瓜都吃完了,他见对面还是没有动静,就准备转身离开,五竹顺手又将树上的另一支箭拔出扔了过来,那人立刻捕捉到了五竹的位置,张弓搭箭,不停地一箭箭射了过去,五竹藏身的那颗大树,竟然被对方的内里拦腰射为两半,轰然倒下。五竹在那一刻翻身而起,躲过倒下的大树,并仰面贴于地面上,对方见树后看不到人,便知道上当了,连忙带人回了太平别院。

  在庆帝的逼问下,范闲正在嬉皮笑脸地胡乱寻找着借口,庆帝明知他的来意,也不戳穿,并主动告诉了他,这里住着自己的一位故人,自己闲暇时便会来看看。范闲看着屋中的摆设,询问庆帝,屋子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庆帝不答,却故意岔开了话题。

  那位恐怖的高手此时已经赶回了别院,他站在墙外高声向庆帝禀报了河畔发生的事,询问他的安危。庆帝表示自己没事,可那位高手却一面张弓搭箭,一面再次问他要不要用膳。庆帝有些奇怪地回答,自己已经用过膳了,忽然,他想起九品高手能够隔墙听出两个人的呼吸,并通过说话判断一个人的位置,当即大惊,连忙推开范闲,飞身跃到门边,快速打开了门,告诉那人,里面的是太常寺协律郎,自己并未受到威胁,并向范闲介绍外面的那人。原来,此人是宫中侍卫统领燕小乙,他是九品高手,与大宗师仅一线之隔。

  庆帝吩咐燕小乙,回宫之后派一个营的兵力来守卫这座院子,从此不许人再接近。范闲闻言,心下诧异。

||第23集@@庆余年第23集@@

  庆帝好言提醒范闲,今后不要再到这座别院来,并表示他和婉儿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让他第二天到宫中去见见太后和众位嫔妃。范闲一一答应,告辞之后便离开了别院。哪知燕小乙在外面拦住了他,逼问河对岸的高手是谁,范闲装傻充愣给糊弄了过去。

  见到范若若后,范闲将别院里面的事告诉了她。两人回到马车跟前,正逢林婉儿在给大家讲述太子被当做范闲,让父亲派来的人掳走一事,范闲这才知道,原来林若甫依旧不信任自己。叶灵儿担心他会迁怒林婉儿,连忙上前解释劝他不要怨婉儿,范闲表示自己心里有数,他与叶灵儿一起,将大宝送回了相府。

  此时,那些杀手因为太子认出了他们是相府的人,不敢将他放了,便将其押了起来,并到相府去向袁宏道回报。袁宏道听说范闲猜出了他们的身份,正在着急,却见范闲跟着大宝说说笑笑回了府,心知坏了事,不禁更为着急。

  范闲将自己已经知道林若甫的试探一事告诉了他,并转告了太子的话。林若甫闻言,几乎可以确定杀死林珙的,就是宫里的那位大宗师。范闲试探着问,有没有可能是接近大宗师水平的高手,林若甫表示,不会有第五个人。范闲得知他不会怀疑到五竹头上,这才算放了心。

  这时,袁宏道匆匆赶来,将杀手出了岔子的事告诉了林若甫,林若甫闻言,便知被抓的那个就是太子。听说太子坚持要见自己,便带着范闲随袁宏道去了关押太子的地方。

  太子见了林若甫之后,直言表示,愿意和范闲和解,做他的助力,与他们二人联盟,并许诺一定会帮林若甫替林珙报仇。林若甫故意问他,若凶手是庆帝又该如何,太子凑到他耳边道,不管是谁,自己都会帮他报仇。

  这时,门外传来了动静,袁宏道转身出去查看,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门外似乎被溅上了血迹,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看,外面走廊上他所布置的所有人全都倒在了地上,没有一个活口,他赶紧关上了房门。

  林若甫得到消息,还以为是太子的侍卫来救驾,太子却摇头否认,他想要出去查看,却被林若甫一把拉住。范闲见状,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如今这个情况,屋里就自己一个能打的,也只能自己出去了。

  他来到门外,捡起一把钢刀,小心翼翼地四处查看,走到院中的时候,忽然遇到了袭击,范闲连忙回击,可一招之间,他的刀就被对手削断了,原来袭击他的是谢必安。这时,二皇子优哉游哉地出现在了他面前,提醒他不要相信里面的那位说的话,范闲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二皇子无所谓地拍了拍范闲的胳膊,绕过一地的尸体,走进了房间。

  二皇子一进门,就对太子施了大礼,口称自己是前来救驾,外面的绑匪已经全被谢必安杀了。太子暗暗咬牙,口里却还要向他道谢。林若甫自然知道二皇子的来意,他表示自己只是路过,当即告辞,带着袁宏道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了这两兄弟,说话便不用遮遮掩掩,太子嘲讽二皇子盯自己盯得紧,二皇子毫不客气地表示,京都之内发生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自己的眼睛。太子闻言,心中暗恨。

  经此一事,林若甫完全消除了对范闲的怀疑。回去的时候,范闲好奇地问林若甫,难道真的打算投靠太子,林若甫回答他,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两头都不得罪,而且也可以借着太子的手,将他推上去。范闲只在一边老老实实地听着,并不发表意见,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回到府门前的时候,袁宏道赶来向林若甫回报,那些绑架太子的杀手,全部死透,一个活口都没留,林若甫当即吩咐他,不要去收尸,免得招来麻烦,只要厚待他们的亲人便好。袁宏道走后,林若甫向范闲交代了一句:心软,反受其害,便打发他回去了。

  范闲回到家中,越想越不安,他从太子拉拢自己所说的话和神情上看出,太子确实是出于真心,那就说明,指使林珙刺杀自己的人,并不是太子,面对突然多出来的这一个未知之敌,让他心中没底。范闲正在发呆时,五竹又强无声息地出现了,他得知范闲没有在太平别院找到钥匙,便断定钥匙在宫里,在太后身边,因为叶轻眉的很多东西,都在太后手里。

  两人一番经过一番研究,决定找机会到皇宫探查,这次依然由五竹来对付大宗师,范闲负责寻钥匙。范闲表示,正好明天自己要进宫,可以找机会摸清太后寝宫的路线。五竹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毫无情绪波动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引得范闲敬佩不已。

  两人正在谈话时,五竹听到了脚步声,倏忽间就不见了人影,等范闲反应过来,林婉儿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范闲见是她,心中大喜。

  林婉儿表示,是范若若给自己留的门,范闲了然地点了点头。林婉儿拉着范闲坐在星空下,流着泪跟他讲述了自己从小的孤独冷清,并向白天的隐瞒他道歉,发誓再也不会骗他。范闲也心有所感,给了她同样的承诺,两人化解了所有的隔阂,关系又进了一步,林婉儿甚至主动向范闲伸开了双臂,两人紧紧相拥。

  第二天一早,吃饭的时候,范建对范闲进宫的事做了一番安排,让柳如玉陪同他一起进宫。范闲想让若若也同去,范建称她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哪知范若若却抢着表示,自己愿意去,范建也便没有阻拦。范思辙也想凑热闹,被范建一个眼神扫过去,连忙改口。

  饭后,范闲一边走一边叮嘱范若若,让她帮自己记好宫里的路线,称自己要闯宫。范若若没有一丝由于和吃惊,立刻便应了下来。两人正在便走边聊着,范思辙突然从后面叫住了他们,笑着叮嘱,到了宫里,一定要求娘娘给他们的书局写一幅字,这样开张后才显得大气。兄妹俩见范思辙心里只有这点小九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柳如玉带着范闲和范若若早早便进了宫,侯公公告诉他们,这次太后和看着林婉儿长大的几位娘娘都要看看范闲,不过太后那边要到午膳后才能去,让他们先去宜贵嫔处。

||第24集@@庆余年第24集@@

  柳如玉一边走,一边叮嘱范闲,到了内宫应该注意的地方。范闲很好奇,为什么要先去见宜贵嫔这个位份并不高妃子,柳如玉告诉他,宜贵嫔是自己的堂妹,也是三皇子的生母。这么一说范闲更糊涂了,因为太子才是行三,柳如玉给他科普了一下庆国皇宫的排序问题,称太子向来独立于兄弟之间的顺序之外,所以这位宜贵嫔所生的小皇子,才被称为三皇子。范闲闻言这才了然,又问了些她们两姐妹的事,一行人已经进了宜贵嫔的宫中。

  范闲根本没将侯公公和柳如玉提点他谨言慎行的话放在心中,见到宜贵嫔后,他张嘴就叫柳姨,一副诚挚模样,将宜贵嫔哄得心花怒放,一个劲儿夸赞,拉着他说了半晌的话,还不肯放。侯公公只得在一旁提醒宜贵嫔,接下来还要去淑妃和宁才人那边,宜贵嫔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了人。范若若拒绝了宜贵嫔留自己在她宫中玩儿的提议,坚持跟着范闲去了。

  范若若一面走,一面跟范闲说了淑妃的情况,称她是二皇子的生母,为人有些苛刻,不过她喜欢读书,也爱才,一定不会难为他。范闲进了淑妃的宫殿以后,对范若若说的话,有了深切的体会,这位淑妃宫中,到处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范闲随手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这时,淑妃捧着一本书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见到范闲以后表情淡淡的,但一见到他随手放在几上的书,立刻皱起了眉头,将书本拿过来,小心地合上,交给了宫女,准确地说出了这本书的摆放位置,让她拿回去放好。范闲见状,心中不禁感叹淑妃果然爱读书,自己随手拿了一本,她就能说出准确位置,可见这一屋子的书没有她没看过的。

  淑妃问了几句范闲开书局的事,又说起了二皇子。范闲随口称,自己与二皇子一见如故,哪知淑妃竟然毫不给自己儿子的面子,称他被骗了,自家儿子从不会与任何人一见如故。范闲闻言,尴尬不已,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干笑了两声掩饰。

  淑妃自说自话地送了范闲两本书作为礼物,接下来,就没话同他说了,眼睛也望向了别处,暗示他可以离开了,范闲连忙告退。出来后,范闲不禁感叹,这位淑妃娘娘和二皇子的性子天差地别。范若若接着又将宁才人的身世讲给范闲听。范闲得知她是大皇子的生母,却仅仅是一位才人,不禁有些意外。范若若告诉他,以前这位宁才人是妃位,后来不知怎么得罪了太后,被降成了才人。范闲随口便吐槽了太后两句,侯公公在一旁连忙咳嗽两声,以示提醒。哪知范闲一点都没有身在宫中的自觉,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说,连大皇子手握重兵,有望一争储位的话都敢挂在嘴边。范若若也是个胆大的,一点都不避讳地将宁才人出身东夷,因照顾当时战中受伤的庆帝,而被免了奴籍,收入宫中的往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范闲这才知道,庆国大皇子,竟然有一半他国血统,这也是他无缘皇位的最根本原因。

  见到宁才人后,范闲再次被雷到了,若说刚刚的淑妃是太过书卷气了些的话,那这位宁才人就是太过英姿飒爽了。她练完了剑,围着范闲转了一圈,对他评头论足了一番,话里很不满意,称他不够粗犷,但看在婉儿喜欢的份上,也就罢了。

  三两句话就算是见完了,范闲还有些不太反应得过来,侯公公连忙提醒宁才人,范闲用过膳还要去见太后,宁才人才恍然大悟,称他原来是来吃饭的,范闲连忙摇手否认。

  传膳之后,宁才人一面让菜,一面当面向范若若推荐自己的儿子,想要撮合二人,范若若连忙表示,自己还不想嫁人,宁才人也不恼,笑着催促她吃饭,接着又喊人上主食。范若若连忙表示,自己不用吃主食,宁才人表示,是给范闲要的。等范闲看到专门给自己要的主食后,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原来那盛饭的碗竟然如同一个盆子大小,而且里面的米饭堆得像小山一样,宁才人还一个劲儿给他夹肉,称习武之人要多吃一点,不够再要。范闲放开了肚皮努力消灭那些米饭,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午膳后,侯公公带着范闲兄妹去了太后寝宫。可当侯公公进去禀报过之后,出来竟然让范闲远远在廊下跪着,称太后远远瞧他一眼便好。范闲闻言,满心不服气,一面咕哝着,自己见了皇帝都不跪,就看在太后年岁大的份上跪上一跪吧。范若若见状,也跪在了一旁,侯公公赶忙告诉她,太后并没有让她跪,范若若倔强地表示,自己要陪着哥哥一起跪。

  这时,从宫里走出一位脸色阴沉的老太监,范闲随口便问侯公公,这是何人。侯公公回头一看,连忙给了范闲一个噤声的手势,悄声告诉他,这是洪公公。范闲闻言,想起了小时候费介跟自己讲过的四大宗师的事,便猜到这位就是四大宗师之一了。洪四庠走到范闲面前,弯着腰在他耳边道,太后说了,让他跪在这里,不是因为年岁大而跪,为的是君臣之礼,并提醒他,下回见了庆帝,也要屈膝。范闲闻言大惊,他第一反应是太后离那么远,竟然能听到自己轻声说的一句话,但他立刻便明白了,听到那话的是洪四庠,而非太后。

  洪四庠又替太后转告范闲,让他好好待林婉儿,若是让她伤心了,便让他拿命来陪。范闲一听这话,当时就不愿意了,他正告洪四庠,自己对婉儿好,是发自真心,而非太后说了什么,相反她的那番话只会适得其反。洪四庠盯着范闲的眼睛看了一瞬,便吩咐人送他出宫。范闲在他身后追问,他是不是四大宗师之一,洪四庠却不理会他,脚步不停地回了宫。

  洪四庠将范闲的表现告诉了太后,太后却对他所说,会真心对待婉儿的话嗤之以鼻,称真心维持不了多久。虽然洪四庠难得地替人说了好话,太后却还是不想见他,她远远看过范闲一眼,总觉得他有些眼熟,看着让人很是不喜。洪四庠闻言奇怪,按理说太后不该见过范闲才对。

  范闲在这几处宫中所经历的事,都被长公主的侍女打探得一清二楚,统统告诉了她。李云睿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称自己改主意了,想要见一见范闲,她让侍女去传话,并交代她,命燕小乙带着他的弓箭一起来。

  从太后宫中出来,一直吊着一颗心的侯公公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出什么岔子,他一面走,一面向范闲道喜,称他和婉儿的婚事这算是定下来了。范闲当即掏出一张银票,送给了侯公公,侯公公推脱了一番便收下了。

  这时,长公主的侍女走了过来,称长公主要见范闲。虽然事先并未安排,但范闲知道她是婉儿生母,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那侍女却表示,长公主只见他一人,让范若若和侯公公都留在了原地。

  范若若回到宜贵嫔处,将此事告诉了柳如玉,宜贵嫔一听,就觉得不太对劲。范若若连忙追问情由,宜贵嫔表示,长公主一向以柔弱示人但相处久了,总觉得她心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仿佛洪水猛兽一般,让人不寒而栗。范若若闻言大急,当即便要去将范闲叫回来,却被宜贵嫔和柳如玉拦住了。范若若仔细想了想,那样确实太失礼了,况且在这皇宫中,也由不得他们做主,只好作罢。

  范闲被带到李云睿的广信宫后,侍女便退了下去。李云睿随口和范闲聊起了家常,问他没有治疗头疼的法子。范闲表示,头疼没什么好方法,但是按摩可以稍微舒缓一点,李云睿便让他替自己按摩。范闲本来觉得不太合适,但见李云睿倒是一副看待小辈的模样,也便不再拘谨,上前站在她身后,轻轻替她按摩起了太阳穴。

  李云睿继续跟范闲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说起他在牛栏街遭遇刺杀一事,死了一个护卫时,还安慰了他一番。范闲再三纠正,縢梓荆不仅是护卫,还是自己的朋友,李云睿忽然笑了,直言表示,那场刺杀是自己安排的。范闲闻言,一颗心如坠冰窟。李云睿继续用言语刺激他,诱他对自己出手。

  范闲站在李云睿身后,心情十分复杂,这比他知道林珙是幕后真凶时还要纠结,李云睿是婉儿的生母,縢梓荆是自己的挚友,这两边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脑海中天人交战之时,范闲真想不顾一切地杀了李云睿,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又开始给她按摩起来。

  片刻后,范闲突然放手,走到李云睿面前,向她施礼道谢,谢她为自己解惑,并询问澹州那次刺杀是否出自她的手笔,李云睿痛快地承认了。她又问范闲,刚才也没有想要杀了自己,范闲如实做了回答。李云睿好奇他为什么又放弃了,范闲忽然转身,向着外面做了一个射箭的动作,称自己若是动手,此地就是自己的丧身之处。李云睿闻言,由衷地称赞了范闲一番,一场暗含刀光剑影的会面就此结束。回到家中后,范闲将自己在广信宫里的一切告诉了范若若,让她画下了皇宫里的路线图。

  北齐节节败退,实在顶不住这场战事的压力,便派了的谈判使团到庆国议和,使团由被尊为天下文宗的庄墨韩带领。一行人刚进京都,就被京都的学子们围住了,大家纷纷嚷着要拜庄墨韩为师,庄墨韩坐在马车里,却连面都没有露。

  同北齐使团一道进京的,还有东夷使团,人家是来议和的,他们则是来赔罪的,两国使团均下榻在了鸿胪寺。以言若海为首的主战派暗中密谋,想要截杀北齐使团,挑起事端,破坏和谈,逼着庆国灭掉北齐。这些事自然瞒不过朱格的眼睛,他将此事告诉了陈萍萍,但没有提名,只是问他,假如鉴查院有人参与怎么办,陈萍萍面不改色地表示,这是国事,不讲私情。

  在太子和林若甫的极力推荐下,范闲成为了这次接待使团的副主事,暂时借调到了鸿胪寺。鸿胪寺少卿辛其物亲自到范府来请范闲,奴颜婢膝地将他恭维了一番,给他介绍了使团的情况,并告诉他,除了庄墨韩,使团中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用卖。

||第25集@@庆余年第25集@@

  

  言若海暗中集结了六部里面的激进分子,表面上大张旗鼓要斩杀庄墨韩,鉴查院也知道庄墨韩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位置,生怕他在京都出了什么危险,因此派了一处倾巢而出,前往鸿胪寺保护。哪知言若海真正的要杀的却是陈萍萍,他趁着朱格不在鉴查院,不着痕迹地将院里的人全都调开,给此次刺杀制造好了机会。

  影子提前得到了消息,告诉了范闲。范闲连忙带着王启年赶到了鉴查院。鉴查院里空无一人,范闲推着陈萍萍,与影子和王启年一同躲进了地牢。在陈萍萍的示意下,王启年打开了通往最深处地牢的暗门,一行人匆匆走了进去。范闲担心那些人冲进来后,会对司理理不利,便向影子要了钥匙,将司理理的牢门大开,也带进了最深的地牢。

  在地牢里,范闲看到了一个浑身缚着儿臂粗的铁链的人,陈萍萍告诉他,这就是自己以双腿为代价,千里奔袭,从北齐擒回来的北齐高手肖恩。

  地牢的大门在那群情激动的人奋力冲击下,终于被撞开了,听着喊杀声越来越近,范闲和王启年、司理理都捏了一把冷汗。影子却在这个时候表示,那些人要杀的只是陈萍萍,若是能结束他的性命,他们自然可以活命。范闲却没有理他。招呼王启年准备拼命。影子见了范闲的表现,十分满意,当即从他手中拿过匕首,独身一人杀了出去。

  接着,外面厮杀的声音越来越远,陈萍萍知道,影子出手,外面不会再有活口,他摇摇头对范闲解释道,这次影子借机试探他,真不是自己的主意。他又问司理理,刚才影子杀出去了,范闲和王启年又都守在出口,是她劫持自己的最好时机,为什么没有动手。司理理诚实地表示,自己不敢,因为在北齐,陈萍萍的名字,与鬼神无异。

  陈萍萍闻言微微一笑,便让范闲推自己出去,被锁在地牢最深处的肖恩在里面嘶吼,让陈萍萍好好活着,等自己来杀他。陈萍萍却毫不在意,他知道,肖恩最怕的就是,自己死在别人手上,耽误了他亲手报仇。

  回到上面的牢房,司理理主动乖乖走了进去,她觉得,还是里面最安全。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那些尸体,陈萍萍一边被范闲推着往外走,一边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残忍,范闲面不改色地回答:想来杀别人,就要承受被人杀的后果。三人一直来到鉴查院外,见影子正和朱格带领的整个一处对峙。

  朱格见到陈萍萍,连忙告状,指称影子残杀同僚,陈萍萍云淡风轻地回答他,是自己安排的,朱格虽然吃惊,却也没有多问,并向陈萍萍禀报了自己奉命保护庄墨韩,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失踪了的消息。陈萍萍闻言,便命朱格将去过庄墨韩房间的所有人一一排查,并让他去将各处主办召集起来,称自己有话要说。

  范闲见陈萍萍有事要处理,便想离开,却被陈萍萍一把拉住,让他与自己同去。鉴查院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各处在京的主办很快就集合了起来。陈萍萍将他们一一向范闲做了介绍:一处主办朱格,四处主办言若海,六处主办影子,都是范闲见过的,二处主办在边疆有事未归,五处主办黑骑也不在京都,七处主办在江南办事,剩下的八处主办宣九负责书籍刊印,三处主办费介在北齐,替他管理三处的,是他的大弟子,大家都叫他冷师兄。这位冷师兄前阵子研究了一种毒药,结果在试药的时候,不小心自己中了毒,躺在床上不能起身,是让人用担架抬来的。

  陈萍萍将自己在鉴查院内被刺杀的消息告诉了众人,并表示将来会由范闲接替自己的位置。除了冷师兄外,包括范闲在内的众人都是一惊,朱格率先起身表示反对,称范闲没有那个资格。陈萍萍笑着告诉他,自己不是来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来通知他们的,并表示谁若不服,尽可以来杀自己。朱格还想说什么,却被言若海拦住了。冷师兄则表示全力支持。

  众人散去后,言若海和朱格一起离开,他一边走,一边撺掇朱格,称自己本是拥护他将来做那个位子的。朱格连忙表示,自己不是为了夺权,况且自己知道没那个本事,之所以反对范闲接替院长,纯粹是为了庆国,。他又将那些被杀的刺客中,许多人都是最近与言若海秘密交往之人直言说出,质问言若海到底想做什么。言若海表示,自己也是为了庆国。

  范闲也很吃惊,他没想到陈萍萍竟会将鉴查院交给自己,他私下向陈萍萍表示了反对,陈萍萍却说,鉴查院是叶轻眉一手创建的,交给他接管天经地义,并表示,不管他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自己。范闲差点说出长公主是牛栏街刺杀案真正幕后之人的事,但他还是忍住了。见陈萍萍不停地咳嗽,范闲有些不忍,便表示要帮他开些药,陈萍萍闻言,十分高兴。

  回到家中后,范闲直到半夜还是无法入睡,他默默记下了范若若画下的地图,仔细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心潮起伏不定。五竹来找他商量进宫找钥匙的事,范闲却将长公主是幕后主使,及陈萍萍让自己接管鉴查院等事告诉了他。五竹毫不废话地直接问他,要不要杀长公主。范闲为了此事,已经思虑了一晚上,他最终决定,还是留李云睿一条性命,她这样醉心权势的女子,若是失去了权力,被赶出京都,她一定比死了更难受。于是,范闲决定先谋划此事,至于找钥匙的事,就先放一放。五竹一向对他言听计从,因此毫无意见。

  第二天,范闲便随着辛其物一起,开始了与北齐使团的谈判。这种场合还是范闲第一次接触,他不禁有些紧张,辛其物安抚了他一番,称只要在言语上拿出雅量,表现出大国气象便好,其他一切都交给自己,范闲点头应下。哪知谈判开始后,这位辛大人的表现,却与他自己所说大相径庭,强势又野蛮,整个一个山野村夫,且提出的条件十分强硬,不但占领北齐的领土不还,就连庆国大军的开拔之资,也要北齐来负责。北齐使团众人气得脸都绿了,竭力与之辩驳,奈何他们理亏在先,又在战争中处于劣势,毫无说话的底气。

  双方谈了一上午,也没谈出个所以然。中午休息时,范闲不解地问起辛其物,为何他的表现与之前所说的完全两码事,辛其物摇头晃脑地振振有词,称前方将士用命挣回来的疆土,自然不能放弃,该强势就得强势,不然对不起将士们。范闲闻言,心中只能呵呵。

  午后,谈判继续,辛其物依然坚持此前的条件。北齐使团的负责人正在挠头的时候,有人匆匆送来一张纸条,并与他耳语了几句,那人一看,当即喜笑颜开,将纸条交给了辛其物,表示己方的条件已经罗列其上,让他回去仔细研究,说完便起身带人离开了。

  辛其物拿过纸条一看,当即便知道坏了。与此同时,消息也已被送往了皇宫之中,庆帝看过后,面色十分严肃。原来,身在北齐做密探的言冰云,被北齐锦衣卫抓了,北齐方面以此为由提出交换肖恩和司理理,并且让庆国归还所占之地,交还俘虏,并赔付阵亡将士的抚恤金。

  由于言冰云的情报,在此次交战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因此庆帝最终决定,一定要保他无虞,除了攻占的领土不能归还之外,其它条件全部可以答应。这个口谕传到鉴查院后,言若海却激烈反对,担心放肖恩回国,将会成为一场灾难,庆帝却觉得,鉴查院能抓肖恩一次,就能抓他两次,但言冰云的命,却不能丢。

  接下来的谈判更加激烈,双方撸袍挽袖,就差打在一起了,现场活像一出闹剧。范闲却独自坐在一旁,昏昏欲睡,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半日后,这场谈判终告结束,庆帝的条件,都得到了满足,他对结果十分满意,决定在祈年殿举行夜宴,君臣同庆,并让北齐和东夷的使团作陪。

  消息传到鉴查院,言若海却对庄墨韩的行踪提出了质疑,称他自从消失了那一次后,一直都在房中,闭门看书,连门都没出过,实在诡异,说不定今夜会有所行动。陈萍萍却一脸无所谓,表示到了夜宴之时,一切都会揭晓。言若海又说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称言冰云被擒,是因为有人出卖。朱格闻言大惊,言冰云的此行的身份,只有庆帝与鉴查院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说明鉴查院内部有了内鬼,他提议彻查,却被陈萍萍否决了。

  出来之后,言若海一边走,一边语带双关地对朱格说,鉴查院成立这么多年来,光阴流转,昼夜蚀刻,有些老东西也该换一换了,朱格闻言一惊。

||第26集@@庆余年第26集@@

  范建下朝回到家中告诉范闲,天下文坛泰斗皆在北齐,庆国在这方面实在逊色了些,前阵子他作的那首“万里悲秋常作客”一举成名,如今庆国文坛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等着看他明日夜宴之上,与北齐文坛宗师庄墨韩对峙。范闲闻言,正在喝的一口茶忍不住喷了出来,喷了对面的范建一脸,还差点呛到自己。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向范建求证他刚才那番话的真伪,待得到确定之后,他哀嚎了一声,后悔地只想撞墙,早知今日,他说什么也不会抄袭杜老爷子的那首诗,范建见他紧张万分,便安慰他说,到时候只要行事稳健即可,庄墨韩作为一代文坛泰斗,不会难为他一个后辈。范闲听了这话,才定下了心。可父子俩万万没想到,被他们成为文坛宗师的庄墨韩,此时却接到了一纸密令,让他借夜宴之机,毁掉范闲名声。

  当夜,五竹又来找范闲,一进门就说出他挂了红灯笼之事。范闲十分奇怪,不知道自己这位五竹叔,到底是看不看得见。五竹平静地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见,可自己却能清楚地知道周围的一切。范闲闻言,不禁咋舌,暗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接着,范闲就把明日皇宫夜宴的事告诉了五竹,称等到宴会结束后,自己要夜闯太后寝宫,去偷钥匙,五竹依然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声好。范闲有些发愁,不知道到时去哪里找钥匙,五竹告诉他,太后床底下有一个暗格,她的重要东西都藏在里面。范闲惊异五竹怎么知道,五竹称是叶轻眉当年一时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守寡多年的太后,有没有私藏着情书之类的东西,所以就去翻了太后寝宫,发现了那个暗格,当时也是自己在外面望风。范闲听了,伏案大笑,没想到他那个没见过面的娘亲,这么有趣。

  这时,被范闲约来的王启年到了,五竹倏然隐身不见。范闲将王启年迎进房间,直接拿出五十两银子给了他,王启年喜得眉开眼笑,当即双膝跪地,向范闲道谢。可是接下来,范闲将自己明日夜宴之后要做的事向他一说,让他帮忙找个锁匠,连夜制造一把赝品钥匙,王启年却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将揣进怀里的银子又掏了出来,他可不想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丢了性命。可是他转念又一想,自己已经上了范闲这条贼船,反正是下不来了,何况范闲还应许下个月再给自己涨十两银子的月钱,他狠了狠心,便答应了下来。

  这场夜宴本来是庆帝为鸿胪寺和礼部设的,没其他人什么事,可长公主李云睿、太子、二皇子等人,却都将此事当做了都头等大事,一个个做了精心准备。入夜时分,王启年驾着马车,载着范闲直奔皇宫,在宫门口遇到了例行盘查,侍卫让他们将凶器都放在宫门口,范闲从身上拿出了匕首、长针以及各种毒物,堆满了侍卫面前的桌子,看得恰好和他遇到的辛其物瞪大了眼睛。

  这时,二皇子也带着谢必安走了过来,二皇子看着那些毒药,十分感兴趣,范闲提醒他不要乱碰,因为里面好几个自己都不会解。二皇子向他道了贺,又悄声对辛其物道,以后再太子那边混不下去了,可以投到自己门下,听得辛其物一脑门子汗。偏偏这时,太子也带人走了过来,辛其物连忙向他表忠心,范闲也跟着作证,辛其物感激不尽。

  到了祈年殿,范闲发现李云睿也在,顿时一颗心沉了下来。他正在打量李云睿时,郭保坤蓦然跳到了他面前,像个怨妇似的,对他一番狂轰滥炸。范闲故意装作不认识,调侃了他一番,郭保坤更像是炸了毛的公鸡,当场大吵大闹,郭攸之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训斥了郭保坤一番,强按下心中的愤恨,向范闲道歉。范闲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慷慨之态,将郭攸之气得也是七窍生烟。

  辛其物连忙将范闲拉到座位上坐好,悄悄劝他,与同为太子门下的郭保坤和解,范闲却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打算接话。

  少顷,门外走进一个持剑的汉子,范闲不禁奇怪,为何此人就能持剑上殿。辛其物向他解释称,此人是东夷四顾剑的首徒,名叫云之澜,在牛栏街刺杀他被反杀的两个女刺客,就是云之澜的弟子,庆帝特许他持剑上殿。

  范闲正在审视这位四顾剑的大弟子,有侍女来报,称长公主要见他。范闲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起身,走到了李云睿的席前。李云睿悄声问他,自己这几天一直等着他来杀自己,为何不见他的动静,范闲施了一礼,故意大声答说,自己一定不辜负她的期许,让她看到自己的动静。李云睿笑称,若是他投到自己门下,自己不仅允许他和婉儿成亲,并将内库财权也一并交给他,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范闲却直视她的眼睛,表示自己想要他滚出京都,李云睿闻言笑了起来。

  一旁的二皇子见两人似乎聊得十分欢畅,不禁有些好奇,他知道太子也想拉拢范闲,便故意打击他说,范闲是不会投靠他的。兄弟俩三言两语便带出了火药味,甚至以性命做赌注,来赌范闲最后到底会投向谁。

  范闲和李云睿“相聊甚欢”之时,庄墨韩手里拿着一副纸卷走了进来,范闲当即向李云睿施礼归坐,在与庄墨韩相遇后,他连忙躬身一礼,可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却像没有看见一般,径直走了过去。范闲不禁有些诧异,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老先生。

  陈萍萍虽然身在鉴查院,却时刻关心着祈年殿的动静,他向朱格打听了殿中的情形,得知云之澜带剑上殿,不禁有些担心,朱格告诉他,洪四庠就在殿外,云之澜翻不起什么浪来。

  殿下人已到齐,庆帝这才隆重出场,所有人都出列下拜,范闲站在那里左右看看,觉得再不跪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也便不甘不愿地随着大家跪了下来。庆帝摆手命众人平身,宣布夜宴开始。

  所有人都知道,这宫宴只是个场面而已,根本不可能吃得饱,也没人敢放开肚子去吃,可范闲偏偏不管这些,他动作极快地连吃带喝,连庆帝叫他都没听到。辛其物连忙小声提醒范闲,范闲又恋恋不舍地吞下一杯酒,这才起身见驾。

  庆帝略带调侃地问范闲,他见了自己从没跪过,这次为何一反常态。范闲振振有词地回答,只因担心犯了众怒。庆帝也不与他纠缠此事,转而向云之澜介绍,范闲就是杀了他爱徒的人,语气中十分赞赏。云之澜却说,能杀了自己才算有本事,庆帝闻言,十分不悦,云之澜连忙低头行礼,不敢再言。庆帝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范闲举杯,与他共饮,众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知道庆帝对他不是一般的看重。

  范闲归坐之后,二皇子却离席奏道,范闲才名远播,实在是庆国难得的人才,提议来年春闱由他主考,太子闻言,立马也上前附议。众臣听了,议论纷纷,庆帝知道自己这两个儿子,这是在争相拉拢范闲,阴沉着脸瞥了两人一眼,表示春闱还早,此事到时再议。

  这番话正好给了庄墨韩一个开口的良机,他先是假装好意地提醒庆帝,科考是国之根本,不可草率行事,又拐弯抹角地铺垫了一番,最后直接指称,范闲那几句名扬天下的诗句,是抄袭自己老师的旧作。李云睿假作与之争辩,一搭一唱地引他拿出了“证据”——先前他拿在手中的旧纸卷。庆帝见那发黄的纸卷上,确实龙飞凤舞地写了那四句诗,不禁愣住了。

||第27集@@庆余年第27集@@

  庆帝看了那纸卷,顿时变了脸色,庄墨韩称,就算不看那纸卷,也能窥出端倪,因为这四句诗意境悲凉,非是经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是写不出的,而范闲年少自在,根本不可能有如此体会。郭保坤闻言,连忙上前奏称,范闲欺世盗名,丢尽了庆国读书人的脸面,应该将其革去功名,永不录用。

  范闲抓住他的破绽,问他为何如此欢喜雀跃,又为何在自己刚进殿时,就扬言今晚要自己身败名裂。郭保坤无法自圆其说,郭攸之连忙出来替儿子圆场,称他们两人之间都是意气之争,无关大局,倒是范闲抄袭的事,理当重罚。

  事已至此,范闲无法再沉默了,他起身表示,这首诗确实是自己抄袭的,只不过这首诗的作者是上陵野老,诗圣杜甫,并非庄墨韩的老师。庄墨韩年逾古稀,一辈子浸淫文学,从未听过杜甫这个名字,便以为范闲是在扯谎,便追问他是何朝何代的人。范闲表示,杜甫其人,在史书中并无记载,他属于一个千载风流,文采耀目的世界,那个世界说是仙界也不为过,那是自己梦里留下的画卷,是自己残留的记忆,铭刻肺腑,无法忘怀。

  这番话可算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大实话了,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信,纷纷嘲笑范闲是在说梦话,郭攸之更是奏请庆帝,定要治范闲一个欺君之罪。范闲没有理他,反而转向庄墨韩,问他老师还有没有其它不为人知的诗作,庄墨韩表示没有,范闲一笑,当即抄起酒坛,狂灌了一通,让人笔墨伺候。侯公公见状,立刻表示,自己愿意为他抄录。

  于是,范闲拿出诗仙李白的狂放之态,借着酒意,在大殿上随口吟诵前世的传世名句。他当日因病缠绵病榻,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书,又加上记忆力颇佳,所有的诗句,每一本书,都牢牢记在脑海中,如今随手拈来,都足以震动文坛。

  范闲一口气背诵了百余首诗,七八个太监执笔,才跟得上他的速度。那些在前世五千年的文化长河中,沉淀如明珠般璀璨的诗词,将在场的人都听傻了,连庄墨韩都沉浸在那或婉约、或悲怆、或大气磅礴的美妙意境之中。

  待发现停止之后,郭保坤醉意朦胧地嘟哝,这世间那什么仙界,二皇子接口问他,没有仙界,这些诗是从哪儿来的,郭保坤随口便说,那就是范闲自己做的,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对劲,连忙改口称,就算他写了千首万首,也不能证明那首七言不是抄袭的。二皇子颇为不屑地反驳道,人家随口就能吟出足以流传千古的名句,何必去抄袭。

  范闲晃晃悠悠走到庄墨韩席前,指着他的鼻子道,若要论注解诗文、做文坛大家,自己不如他,但说起背诗、做人,他却不如自己,说完便醉倒在地,口中却依然喃喃诵念着诗句。庄墨韩七十年的声名一朝尽毁,他又羞又愤,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庆帝见状,面带微笑一声不响地离席而去,一场夜宴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范闲被王启年背回了府中,范建和柳如玉已经从奉旨送范闲回府的侯公公口中,听说了范闲在殿上醉酒成诗,大扬国威的豪举,范建喜得合不拢嘴,柳如玉更是将范闲当神一样地对待,忙前忙后地照顾。范闲悄声告诉王启年,计划不变,让他在宫墙外等候,然后又小声吩咐范若若,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范若若自然知道他另有用意,当即将人都轰了出去。屋内终于清净了之后,范闲一骨碌爬起来,连忙找到自己的药瓶,倒了一粒药丸,塞进了口中,逼自己将喝进去的酒都吐了出来。

  洪四庠将祈年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天太后,称今日过后,范闲就是范小诗仙了。太后感叹了一番庄墨韩晚节不保,便让洪四庠下去了。那边,庆帝也在对侯公公大发感慨,庆国以武立国,文治方面,远远不如齐国,这是先帝的心病,想不到如今竟然一夕之间,便将齐国甩了八条街,只是他又有些怀疑,不知这些诗到底是不是范闲写的。

  范闲依约到了宫墙外,与五竹碰了面,嘱咐他千万别让人认出来。五竹却告诉他,自己的衣服和剑都是从东夷使团那里偷来的,就算是查,最后也是查到他们头上,这种事自己和小姐当年没少干。范闲闻言,不禁好笑,五竹叮嘱他,小心燕小乙,范闲却轻松地表示,后宫那么大,也未必会遇得上。

  五竹翻墙而入,正大光明地行走在皇宫之中,洪四庠很快就发现了他。交手之后,洪四庠从五竹的招式中认定,他是四顾剑门下,于是更加紧追不舍。

  范闲一直在暗处窥视着动静,见五竹引着洪四庠离开了太后寝宫,便飞身翻进了宫中,正带着人巡查的燕小乙听到了动静,命人取来了自己的弓箭,跃上了屋脊。五竹也早就防着燕小乙,知道他听力和眼力非凡,事先早就嘱咐了范闲,进宫之后,不可跳跃疾走,不可攀高,因此范闲跟在护卫身后,迈着与他们相同的步伐,混淆了燕小乙的听觉,让他无法判断自己的位置。

  没有洪四庠在,范闲很容易就进了太后的宫中,他在熏炉中放入了迷香,将太后和守夜的宫女都迷晕了,然后樵开床下暗格,将里面那把钥匙偷了出来。出宫之后,范闲找到了王启年和那个锁匠,将钥匙交给他,让他照着仿制了一把。

  在送赝品回去的时候,范闲看到李云睿的侍女带着一个身穿斗篷,头戴帷帽的神秘人进了宫。他心下一动,便悄悄在后面尾随而去,结果却发现,那人正是庄墨韩。

  原来,传信让庄墨韩构陷范闲的,正是长公主李云睿,可是庄墨韩却没有做到,李云睿心中不甘,特意叫他来兴师问罪。庄墨韩虽然赌上了一世清名,最终落了个身败名裂,可他却无比庆幸,没有让自己一生心怀愧疚,纵是声名被毁,但却换来了自己一生心安。范闲从二人的对话中得知,出卖言冰云的,竟然是李云睿,而她之所以这样逼迫自己,竟然就为了看自己走投无路的样子。他闻言心中激动,不知不觉想要上前,却被侍女发现,不得已与之动了手,之后慌忙奔逃,又被燕小乙发现,最终中了他一箭,跌下了宫墙。待燕小乙带人出去寻找时,只发现了一支断剑,和几块碎布片,可上面并无血迹。燕小乙对自己的箭术有信心,知道那人肯定中了箭,便命人四下寻找

||第28集@@庆余年第28集@@

  燕小乙在宫墙外搜寻了一圈,没找到那个被自己所伤的蒙面人,他担心长公主的安危,便去了广信宫,向她回报。李云睿知道,自己和庄墨韩的谈话,已经被人听了去,想瞒也瞒不住了,索性便告诉了燕小乙,让他亲自去抓那个蒙面人,并将之除掉。

  燕小乙当年遭逢剧变,全家被灭,是李云睿从那个小山村将之带走,才有了他今天的成就地位,因此,他对李云睿感激在心,就算知道了她为一己私利出卖了言冰云和庆国的利益,他还是义无反顾站在她这一边。他告诉李云睿,那个蒙面人的身形,像极了范闲,虽然李云睿的侍女觉得范闲在大殿上已经醉得不成样子,被抬回了范府,不太可能是他,但李云睿还是不放心,便吩咐燕小乙亲自去范府查访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柳如玉便让厨房做了些吃食,亲自带人给范闲送到了房里。范若若守了一夜,也不见哥哥回来,见柳如玉前来,心里有些打鼓,她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生怕被她瞧出破绽。这时,有使女来回报,说是有人来探望这位大少爷,柳如玉便带人出去查看了。

  来人正是燕小乙,他不顾守门人阻拦,直接闯到了后院,柳如玉毫不客气地怼了他几句,燕小乙强势地表示,自己奉了长公主喻令,来探望范闲,并问几句话。事关皇家,更何况长公主还是范闲未来的岳母,柳如玉不好阻拦,只得带他去了。到了房门外,柳如玉上前叫门,范若若听说宫里有人来看望范闲,犹豫了一下,只得打开了房门,但她出去后,随手又将门带上了。

  燕小乙表示要进去探望,范若若却拦在门前,就是不让,燕小乙二话不说,上前就打算推开范若若。范若若弱质娇女,哪里经得住他推这么一把?当即便疼得她直咬牙,可她依旧死死扣着门框,说什么也不放手。燕小乙见状,更加断定有猫腻,他运起自己逆天的耳力探查了一番,却发现房内没有呼吸声,于是便直接说了出来。范若若心下担忧,却依旧假装强硬地和他对峙着。

  这时,门里传来范闲慵懒的声音,吩咐若若将人放进来、范若若听到了哥哥的声音,终于放下了心,松开手让了路。燕小乙进房之后,提出要单独和范闲说话,范若若和柳如玉不放心,范闲却一脸无所谓地请她们出去。

  两人离开后,燕小乙直接说出了宫中闹刺客的事,称自己要检查范闲身上有没有伤。范闲故意跟他来回兜圈子,问这问那,还提出要和他打赌,若是自己身上有伤,便随他定罪,若是无伤,就让他向若若磕头赔罪。燕小乙自然不想跟他赌,但范闲却一口咬定,不赌便不给他看。燕小乙想要来硬的,范闲警告他,以自己现在的声名,若是他敢强行动手,一定让他和他背后的长公主吃不了兜着走。

  燕小乙闻言犹豫了,他不想给李云睿惹麻烦,思量再三,还是答应了。范闲当即跳下了床,将身上的衣服掀开,前后左右让他仔细看了一番。燕小乙见范闲身上果然光滑完好,不要说箭伤,连一个红点都看不到当下脸都绿了。他一言不发地出了门,来到范若若面前,双膝跪地,向她结结实实叩了个头,当作赔罪,起身离开了。

  这一幕惊呆了范若若和柳如玉,不知道这位燕大统领是抽的哪门子疯。范闲倚在门边,淡淡说出了缘由。柳如玉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见范闲这般护短,她心中十分高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在范闲护守的范围内。范闲表示自己还想休息一会儿,让两人自去。范若若虽然还是不放心,却被柳如玉拉走了。

  范闲回房之后,连忙插上了房门,不知何时抱着剑站在房里的五竹知道他身受内伤,提醒他不要强忍着。范闲闻言,内力松懈,一张口便喷出一口血来。连五竹也不明白,以燕小乙九品上的箭手身份,就算是大宗师,挨一箭也不可能身上没伤,范闲为何却完好无损。范闲略略平息了一下气息,从腰里摸出一把钥匙称,是这东西替自己挡了一箭,因此没有外伤,只是被箭上的内力伤到了。

  得知赝品钥匙没来得及放回去,五竹倒是很关心,至于范闲所说听到的那些内幕消息,他却一点不在意。范闲笑笑表示,自己会想办法将赝品放回去的。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了,范闲拿出母亲留下的箱子,插入钥匙,将其缓缓打开。可让他意想不到的却是,箱子里竟然还有一个机关,这显然是来自现代的东西,可范闲却怎么也打不开。正当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时候,五竹却不知动了哪儿,将那个机关打开了。范闲见状,不禁瞪大了眼睛,甚至严重怀疑,五竹和自己的母亲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五竹却什么都说不清,他做这一切都仿佛是直觉。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先进武器,范闲把玩研究了一番,便放下了。他拿起箱子底下的一封信,见上面写着五竹亲启,便想交给五竹,五竹却让他帮自己念出来,范闲见他毫不避讳自己,也便不再矫情,随手打开了信封。

  叶轻眉在信中的口气十分轻松促狭,从中可以看得出,她与五竹的关系非同一般。信的开始,叶轻眉还在轻松地逗趣五竹,可愈往后写,便愈显悲凉,她说出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孤单和无聊,到后来,甚至写的有些像是遗书了。

  叶轻眉在信中以大姐姐的口气叮嘱五竹,要多笑一笑,并好奇以他无欲无求,毫无好奇心的性格,是什么力量催迫他打开了箱子。五竹听了表示,自己就是想知道她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还会不会提起自己。

  范闲在信中得知,自己母亲的一生,原来是那般轰轰烈烈。做过首富,拔过老皇帝的胡子,就差统一天下了,他不禁大为惊异。叶轻眉在信中告诉五竹,如果他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了,那就毁掉这只箱子,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因为他们不配。

  信念完后,范闲问五竹,有没有想念自己的母亲,五竹却不知道什么是想念,范闲用最浅显的比喻给他做了解释,五竹闻言,破天荒地泛起了笑容,点头说了一个字:想!

  范闲将东西放回去的时候,发现箱子底下还有一层,打开后里面还有一层暗格,暗格里又放了一封信,只不过上面写着:五竹不许看。范闲好奇,想要打开这封信,五竹同意了。范闲展信之后,惊异地发现,这竟然是母亲写给他的,她在信中称,这个世界没有时光穿梭,没有平行时空,这里还是地球。地球存在至今,四十亿年旋转不止,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出现了几个特别的时代,全球大幅度变冷,中高维区,形成大面积冰盖,水凝结成冰,大气环流和洋流都发生了改变,这个时代里,白色主宰了一切,这就是大冰川期,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

  她告诉范闲,他们已经打开了禁忌之门,以前的时代已经终结了,就如一个被冰冻的仪器,在等待新世纪来临后的复苏,而她,就是其中之一,当她醒来后,发现旧时代已经湮灭,新人类已经出现,他们经历了部落时期、奴隶时期,现在来到了封建王朝。至于范闲一直以来想不明白的,为什么有些前世的俗语,在这个世界也存在的问题,是因为冰冻醒来的不止叶轻眉一个,有很多先驱者存活下来,将文明传播给了新人类,他们就是神庙的秘密。

  范闲不明白,既然自己是冰冻醒来的,为什么会是一个孩子。这一点,叶轻眉也给了他答案,称他是个特例,并非冰冻醒来,而是一个罕见成功的数据化实验的试验品。她知道范闲还有很多疑问,便告诉他,他所想要的答案,都在太平别院的池塘底下藏着,那下面有一道机关,操作之后,屋子里会有一扇门打开,禁忌之门的真相,都在里面。不过,叶轻眉建议他最好不要打开,因为进了那道暗门,了解了真相,那就注定要回到自己逃离的地方,去到地底,面对最深的恐怖。如果不开这道暗门,那么这一切危险,都与他无关,他就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另外,叶轻眉也告诉范闲,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气,所谓真气,其实是上个时代留下的一些痕迹。信的最后,叶轻眉嘱咐范闲,好好对待五竹。

  范闲有些好奇,很想知道那些被藏在禁忌之门里的秘密,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叮嘱自己,五竹的身手那么好,哪里轮得上自己照顾?

  庆帝得知皇宫闹刺客,气得大发雷霆,洪四庠一口咬定,刺客用的招数确实属于四顾剑,那是模仿不来的。燕小乙闻言,提议到东夷使团去搜刺客,庆帝却看出了这里面的猫腻:刺客放着皇帝太子不行刺,却去行刺一个于他们毫无威胁的长公主,实在有些不着调。而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被刺客来去自如,说出去庆国也丢不起那个人,因此没有同意燕小乙的提议。

  李云睿仔细思量之后,也觉得这件事不对劲,便让燕小乙通知庄墨韩,让他赶紧离开南庆,越快越好,免得迟疑生变。

  太后从洪四庠口中得知,李云睿遇刺,便以为是她独揽内库大权,惹得旁人眼红,才想对她下手。洪四庠担心太后这便出事,太后笑着告诉他,自己昨晚一夜好眠,安然无恙。

  王启年依照范闲的吩咐,垫钱给了那个锁匠一笔重金,打发他离开京都,躲一段时间,不要让人知道那晚的事。可走到城门口,王启年实在舍不得原本说好送他的马,将马缰攥在手里舍不得放,锁匠夺过马缰,骑马离开了,王启年还在后面啰啰嗦嗦地叮咛他,千万别告诉别人。可当王启年转身后,却吓得一跤跌在了地上,原来,陈萍萍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身后。陈萍萍轻声问他,那人是谁,王启年跪伏在地,嗫嚅了半天,咬着牙不肯说实话,陈萍萍便让身后的影子动手审问。王启年知道影子的手段,当即吓得差点哭出来。

||第29集@@庆余年第29集@@

  范闲本以为,打开了箱子就能解开自己的疑惑,哪知这就好比一个连环扣,揭开了一个真相,却又带来了更大的秘密。虽然他好奇那道暗门后的真相,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要去,于是范闲决定,暂时忘掉这一切。五竹对此毫无意见,只是提醒他,先过了皇宫这一关再说。范闲胸有成竹地表示,这件事绝不会被别人知道。哪知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五竹当即隐去。

  范闲打开了后门,原来是王启年来了。王启年告诉范闲,陈萍萍已经知道了一切,因为那个锁匠竟然是陈萍萍的人,他让王启年转告范闲,昨夜的行踪不会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他会帮着查漏补缺。

  范闲表示,自己当下想做的,就是进宫,将那把赝品钥匙放回去,王启年闻言大惊,进一次宫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还要来第二次,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范闲却胸有成竹地表示,自己自有办法。之后,范闲便去见了林婉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请她带自己乔装进宫。林婉儿见他这么大的事也不瞒自己,心中十分欢喜,当即答应,带他以随行太监的身份进宫。

  为了在太后面前不露马脚,林婉儿给范闲恶补了一番礼仪宫规,将范闲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才过了关。进宫之后,林婉儿命人奉上了自己亲手做的甜点,并表示自己听闻后宫闹跳蚤,特地带来了治跳蚤的香薰,提议陪太后去御花园走走,好让宫女们将宫里好好熏一熏,太后高兴地同意了。林婉儿陪着太后走后,范闲去额悄悄留了下来。

  燕小乙替李云睿给北齐使团送了消息,庄墨韩当即便带人离开了。燕小乙回宫复命的时候,李云睿总觉得这件事奇怪,她听燕小乙说了洪四庠在子时初就被另一个刺客调虎离山引出宫去了,而到广信宫那个刺客却在丑时才出现,便猜测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刺客肯定做了什么,于是让燕小乙去太后那里讨一份懿旨,命各宫仔细查一查,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燕小乙来到太后宫中的时候,正巧宫女们刚熏好了药熏出去,范闲偷偷进了内殿,想要将赝品钥匙放回去。燕小乙从侍女口中得知,太后不在宫中,殿里没人,可他却从里面听到了范闲轻微绵长的呼吸声,便知道里面肯定藏着人,想要进去查看,被侍女拦住了。燕小乙不敢在太后宫中放肆,只得离开了。他去御花园禀告了太后之后,便回去将事情告诉了李云睿。

  结合燕小乙之前所说,李云睿觉得,以洪四庠大宗师的身份,不该追个刺客追了那么久,最后还让人给逃了,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那个刺客是太后身边的,他们使了一招瞒天过海,至于为的什么,她一时还不明白。

  太后听了燕小乙的话,立刻引起了重视,传旨让各宫细查,她自己也带人匆匆赶了回去。到了殿门口,太后将宫女太监都留在了门外,连林婉儿也没让进去,她自己进了殿,用发簪撬开了床底下的暗格,见那把钥匙还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这才放下心来。林婉儿在门外则战战兢兢,生怕范闲露了馅,待见他悄悄从后面绕了过来,这才放下了心。

  回去的路上。林婉儿一时兴起,非让范闲给自己写首诗,范闲便是要好好想一想,因为之前的那些诗都是跑到自己脑子里来的,而这一首,却是自己亲自用了心用了情要写给她的。林婉儿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也相信了坊间流传的,范闲是被贬的仙人下凡一说。范闲听闻自己在京都竟然被传得神乎其神,也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无话可说。

  不单是百姓间流行这一说法,就连鉴查院八处负责书籍刊印的那些人,也都相信了这种无稽之谈。八处主事宣九查遍了各种古籍,也没有找到一句和范闲所做的诗相同的,他不禁大为赞叹,但这诗神一说却实在匪夷所思,于是他便去询问了陈萍萍的意见,请示自己该怎么做。陈萍萍微笑着表示,庆国文坛沉寂已久,也着实需要这样一个诗神来提振一下士气了。宣九当即便明白了院长的用意,下去布置推波助澜去了。

  在八处的运作下,范闲的名声又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京都所有的士子都抢着购买八处刊印的范闲诗集,对他推崇备至。就在满大街的人们都在谈论此事时,突然从天上飘下了数不清的纸张,上面写着李云睿通敌卖国的恶行,人们议论纷纷,竟是有八成相信了。

  这个很快消息传到了庆帝耳中,他将陈萍萍招来命他细查,一定查出一个结果来。陈萍萍直言询问,是要一个结果,还是要一个真相,庆帝被问得差点噎住,但他却还是没有直言,让他下去了。

  言若海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但他却不太相信这上面写的,他还是怀疑陈萍萍为了扶范闲上位,故意拿自己儿子开刀,在扫清障碍。他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朱格,提出与他互通消息,朱格对他的猜测很是吃惊。

  陈萍萍让宣九从哪些纸张的用料上一查,便查到这样的质地的纸张,只有范闲和范思辙合开的澹泊书局进了货,他便登门来找范闲,直言拆穿了此事,询问他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得知是他亲口听到,陈萍萍便猜出,一定是那次夜闯后宫得到的消息,更一语道破他接下来的打算,是想从郭攸之身上突破。范闲闻言,不禁愕然,惊异于陈萍萍竟然知道自己的打算。陈萍萍微微一笑道,若长公主真的与庄墨韩勾结,那么肯定有一个朝臣从中牵线,从祈年殿夜宴时,郭保坤所说的话来看,他事先就知道范闲要倒霉,可他的资格又够不上长公主,因此只能是郭攸之。至于人证,陈萍萍也早就替范闲想好了,那就是郭攸之派去鸿胪寺,偷偷接走庄墨韩的那个车夫。范闲听了陈萍萍这一番严谨的推理,不禁大为叹服。

  陈萍萍得知了范闲的意图,是想将李云睿赶出京都,他雷厉风行,很快就上了弹劾李云睿的折子。庆帝大怒,将李云睿叫到面前,训斥了一番,李云睿却辩驳称,自己确实见了庄墨韩,只不过是为了向他讨教古文。

  陈萍萍并不在这些事上多做纠结,只向庆帝提出:后宫不得干政。李云睿当即将郭攸之推了出来,让庆帝将其革职查办。于是倒霉的郭攸之成了被卸磨杀驴的那个蠢蛋,其实自从祈年殿郭保坤说错话时,他就想到了这一天,在被刑部和禁卫带走的时候,他怀着满心的不甘告诉儿子,让他从今后与自己划清界限,上书大骂自己,争取不要受到自己的牵连。郭保坤得知是自己一时嘴快害了父亲,后悔不迭。

||第30集@@庆余年第30集@@

  郭保坤一时无法接受郭攸之所说的话,不肯与他脱离关系,哭着喊着在他身后跟着,却被禁卫死死控制住了。郭攸之临出门时,回过头来,厉声告诉郭保坤,自己不是他的父亲,从今后与他恩断义绝,说完决然而去,郭保坤哭得不能自已。

  郭攸之下狱,庆帝又将目光转向李云睿,让她自己说,该领什么罚。李云睿经过一番盘算,毅然提出,归还内库财权。庆帝却觉得不够,因为这内库财权,她早就该交出来了,陈萍萍在一旁得到了庆帝的暗示,便又提起了通敌卖国一茬,但李云睿却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与庄墨韩谈经论文,卖国一说,实属荒诞,并将范闲拖出来做挡箭牌,称他也知道言冰云前往北齐之事。

  庆帝闻言,有些惊异,便询问陈萍萍可有此事,陈萍萍称回去立刻调查,但他同时表示,就算范闲知道这个消息,他也不可能卖国,李云睿抓住这话的里面的漏洞,立刻反击,反问他为什么自己就有可能。庆帝见情势胶着,便不再问下去,将此事交给了陈萍萍,让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说完便进了内殿。

  李云睿亲手推起陈萍萍的轮椅,送他出宫。两人表面上都笑容满脸,心中却都是一片冰冷,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李云睿边走边与陈萍萍打机锋,嘲讽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并暗暗警告他,涉及范闲,要秉公处理,陈萍萍不卑不亢地回答了她。

  王启年将这个变故告诉了范闲,范闲毫不隐瞒地表示,自己进京时遇到了言冰云,也从费介口中得知了他去北齐的事。王启年闻言,觉得这事有些难办,范闲也有了嫌疑,李云睿那边就没办法定罪了。这时,外面传来吵嚷声,范闲出去一看,是郭保坤闯了进来,一见面,他就双膝跪地,哀求范闲放过自家父亲。

  范闲表示这一切都是李云睿壁虎断尾,将郭攸之推出来顶罪,自己无能为力,可郭保坤就是不信。范闲不想和他纠缠,便挣开他,带着王启年去了鉴查院。郭保坤见状,满腔希望落空,在后面冲着范闲的背影大叫,称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范闲见到陈萍萍以后,遗憾地表示,这次自己被李云睿拖出来做挡箭牌,再想将她赶出京都就难了。陈萍萍却笑着表示,李云睿输了,范闲不解其意,陈萍萍向他解释道,就算得到了她勾结敌国的证据,李云睿也不会被赶出京都,毕竟她是皇族,最后只能训斥了事,但自己已经答应过,会帮他达成心愿,就一定能够做到。

  范闲不明白,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后招,陈萍萍云淡风轻地告诉他,今日在御前,自己故意引她说出了知道范闲进京途中见过言冰云的话,这才是真正触痛庆帝的地方,因为范闲入京遇见言冰云一事,乃是绝密,只有鉴查院几个人知道,但李云睿却得知了消息,说明鉴查院里有内奸,而鉴查院直属庆帝管辖,李云睿插手鉴查院,就是试探君权,这才是庆帝真正的逆鳞,因此这一次,李云睿输定了。

  影子怀疑言若海就是前段时间刺杀陈萍萍的主使,便来试探他,言若海装作不知,躲了过去。事后,他将此事告诉了朱格,并在他的追问下,默认了自己就是幕后主使,并请他借自己几个人,到城外去接几个人。朱格执意要问清是去接谁,言若海只得实言相告,称自己抓了北齐使团的人,但因为自己的根基不在京都,没有得用的人手,只能相求于他,朱格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第二天,言若海带着朱格手下的三个人,来到了京郊,从接头人手中接到了那个齐国人,他将接头人打发走后,便让朱格的手下去前面村子里找一辆牛车,将人带回去,那三人却上前一剑杀死了那个北齐人,与此同时,四周冒出了许多黑衣人,都是朱格的手下,朱格自己,也在人群后面缓缓踱了出来。

  至此,言若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他依旧镇静如斯,提醒朱格

  ,这可能是陈萍萍设下的圈套,朱格却胸有成竹地表示,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自己让手下严密监视鉴查院在京的各大高手,没有一个有异动的,连影子那个神秘莫测的人,也还守在陈萍萍门外,自己离开时,还特意与他交谈了几句,确定了他的身份。至于言若海所说神秘的黑骑,他也表示早就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自从陈萍萍归京后,黑骑根本就没有调动过,因此这不可能是陈萍萍布的局,他让言若海不必再拖延时间,还是保持他以往的气度,从容赴死比较好。

  眼看朱格的手下真的要动手,言若海扬声向四周喊了一声,就见范闲推着陈萍萍,从密林中走了出来,朱格见状大惊。确实,他只顾着盯各路高手,却将范闲给忽略了,但就算如此,加上他们两个,他也不惧,就凭自己手下这些高手,再多杀两个人也是易如反掌。

  可是令朱格大出意外的是,陈萍萍却冷笑一声,轻轻一挥手,他身后瞬间出现一队黑骑,转瞬间,自己的手下就被一个不留地射死了。朱格想不明白,自己在黑骑中也有内线,可近期并无黑骑调动,远在京都之外的黑骑,为何会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这里。陈萍萍微微一笑,给他解惑道,早在范闲进京时,那次调动黑骑抓捕司理理时,另有一队黑骑假作前往边境公干,却秘密回到了京都,在郊外埋伏了下来。

  朱格不明白,言若海是什么时候给自己下套的,言若海表示,自从言冰云被派往北齐,自己就屡次在他面前表露出对陈萍萍的不满,从那时起就开始布这个局了。朱格还是不明白,陈萍萍为何单单怀疑了自己,言若海告诉他,其实八处每一个主办都被下套试探过,只不过别人的怀疑都被排除了。

  至此,朱格不得不低头认输,对于陈萍萍他们好奇,自己为何会投靠长公主一事,供认不讳,称自己是担心鉴查院独立于六部之外,不受律法挟制,一旦鉴查院生了谋逆之心,将是庆国大患,自己为了防止那一幕发生,这才选择了没有什么个人势力的长公主。这样,鉴查院受长公主钳制,长公主的命又握在庆帝手中,才是最好的局势。陈萍萍等人闻言,不禁暗笑朱格幼稚。

  眼看自己已经脱不了身,朱格毅然抽出匕首,打算自尽,免得连累长公主,哪知就在他动手的一刹那,洪四庠却突然出现,控制了他。朱格这才知道,大势已去,在洪四庠手中,自己连死都已经做不到了,他一颗心不禁沉到了谷底。

  此时,李云睿还在满心期盼地等着朱格得手,自己掌控鉴查院。可当她听了燕小乙的回报,得知洪四庠悄悄离宫后,立刻便知道,自己着了陈萍萍的道,不禁大惊失色。

||第31集@@庆余年第31集@@

  范建得知范闲是对林婉儿动了真心,便劝范闲多想想她的感受,也为自己多寻一条退路,免得遭到李云睿爪牙的迫害。范闲闻言,十分激动,他一时没办法接受父亲的这个建议,于是便表示自己要好好想一想。

  太子得到消息后,匆匆忙忙赶到了皇宫,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因此见到李云睿后,冲她吼了几句,指责她竟然背着自己做下这样的事。李云睿却表示,若不是自己瞒住了他,现在跪在这里的,就是他们两个了。太子明白,就算是现在,情形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慌忙跪下来,不管不顾地高声请求见驾。

  庆帝命洪四庠将太子宣了进去,太子一进殿便跪在了庆帝面前,求他开恩放过李云睿。庆帝却表示还要再等等,看看还有没有人来为她求情。太子觉得,如今这个形势下,不会有人愿意趟这个浑水。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范闲求见的禀报声。

  范闲能来,倒让李云睿十分意外,但她万万没料到,范闲竟然在庆帝问起,他是不是来求情时,表示自己是来请求严惩李云睿的。庆帝闻言,十分满意,称将来他要管理内库和鉴查院,所要走的,必是一条孤臣之路,若是心软,担不得大任。但范闲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在縢梓荆的坟前坐了半晌,想起了他当初为了自己,将性命置之度外,放弃了他一直以来偕妻带子避世隐居的愿望,甘愿留在京都这个凶险之地,最终搭上一条性命的往事,最终决定,不能让他白死。

  庆帝觉得,范闲为了一个护卫做出这个决定,实在还是磨炼得不够。范闲却表示,无论如何,不能失去明辨是非之心。庆帝也不多言,当即下旨,命李云睿离开京都,回她的封地信阳去。太子还想求情,但见庆帝目光不善,不敢再言,狠狠剜了范闲依言,告退出去了。

  李云睿得知范闲并非是为自己求情,而是去落井下石的,笑称自己白担心了一场,幸亏他没有求情。太子表示自己还会想办法进言,替她求情,李云睿却拒绝了。两人转身离开时,庆帝却拿起弓箭,冲着摆放在殿中的盔甲射了一箭,将盔甲射穿。李云睿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灯光摇曳的窗纸,她隐约看到了殿中的情形,转回头时,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林婉儿得到了消息,赶去长公主府求见李云睿,发现伺候她的仆人侍女纷纷收拾东西匆匆逃离了,府中一时间荒凉沉寂,就如同她的心一般。她在李云睿的寝室外站了半晌,李云睿就是不肯见她,侍女出来传话,让她回去,林婉儿却依旧倔强地站在原地。直到她孱弱的身子受不住寒气侵袭,开始不住地咳嗽,李云睿才在侍女的苦苦劝说下,答应了见林婉儿一面。

  其实,林婉儿自从出生之后,见李云睿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她在病重的时候,万分想念母亲,可李云睿也不曾去皇家别院探望,她甚至想着,等自己临死的时候,或许都不能见上母亲一面。因此,母女之间的情分并不深厚,此次前来,也并不是难舍母女之情,才来求见李云睿,她只是想亲自确认一下,自己的母亲是不是真的背叛庆国,是不是真的暗中陷害自己的未婚夫。

  李云睿听了她的质问,快速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在面对林婉儿的指控时,她情绪激动地表示,自己之所以远远躲着她,为的就是有一天事发之时,可以让她置身事外。林婉儿从她话中捕捉到了一条了不得的信息:出卖庆国就够出格的了,可李云睿却说,她所做的远不止这些,因此一再追问,她到底还干了什么,李云睿却不肯再说,只是叮嘱林婉儿,自此一别,不要再联系,还能保她一世安稳无忧。林婉儿不甘心,还想追问她为什么明知自己心里有了范闲,还要对他下手。李云睿表示,就是因为她看上了范闲,所以自己才一定要对他动手。因为范闲进京,远不止接手内库财权这么简单,庆帝的意思是让他接手鉴查院,将来他就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也可以说是皇权争夺的一个诱饵,巨兽扑食,他除了粉身碎骨,不会有好下场,所以自己才要杀了他,免得她将来踏上绝路。

  最后,李云睿叮嘱林婉儿,一定要找借口和范闲断了联系,自己会想个办法,帮她取消这婚约。林婉儿却忽然转了话题问李云睿,知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李云睿被问蒙了。林婉儿告诉她,自己喜欢吃鸡腿,她作为母亲不知道,范闲却知道;自己喜欢星空,她不知道,范闲也知道,他是最了解自己,也是最愿意了解自己的人,就算将来他走的是一条死路,自己也义无反顾,因为自己已经把内心最深的恐惧、最大的孤独都托付给了他。林婉儿看出母亲心中托付终身的那个那个男人并不是父亲,她追问那人是谁,李云睿没有回答,却忍不住流下了泪来。林婉儿见状,一言不发地施礼退了下去,李云睿在她身后扬声提醒,明日自己走时,不要去相送。

  第二天,李云睿乘着马车离开了京都,太子在城门外送行,称自己有时间一定会去看她。李云睿却表示,若真是如此,二皇子一定会借机发难,太子闻言,叹了口气不再说话,李云睿笑了笑,放下了车帘。这时,早就候在一旁的范闲准备提步上前,太子怒气冲冲地冲他道,人已经走了,没必要再苦苦相逼了。范闲轻松地表示,自己是来替婉儿送行的,太子闻言,心下一动,忽然换了一副和颜悦色,表示李云睿所为,自己并不知晓,说完便离开了。

  范闲上前向长公主施了一礼,口称来替婉儿送行。李云睿笑语晏晏地对他说,幸亏他没替自己求情,否则还真不好再报复他,并表示自己一定要好好筹谋一下,给他一个惊喜。范闲满心愉悦地表示,自己曾说过,要让她滚出京都,如今做到了,自己就已经很高兴了。李云睿笑称,自己还给他留了礼物,说完便示意马车上路了。

  范闲目送李云睿离开,与沉默地等在一旁的王启年说了縢梓荆,王启年劝他多留心,免得着了李云睿的道。正说着,范闲忽觉身后杀气袭来,连忙侧身躲过,站在他背后偷袭的郭保坤用力过猛,自己反倒跌了个狗吃屎,他狼狈地爬起来,撂下一句狠话,落荒而逃。

  这时,范闲看到了一直躲在一边默默看着这边的林婉儿,上前向她道歉,林婉儿却明事理地表示,是自己的母亲处心积虑害他,他只是自保而已。同时,林婉儿告诉范闲,纵然他选择的真是一条死路,自己也会陪他一直走下去,范闲闻言,感动不已。

  此时,御书房外跪着一大片大臣,口口声声要参奏范闲泄露消息,导致言冰云被擒,侯公公传出了庆帝口谕,让他们放下奏折回去了。

  几日后,林若甫借着自己与袁宏道下棋时,不断悔棋之事教导范闲,为人处世,并无绝对公道可言,并提醒他,庆帝只怕很快就要召见他,到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答应。范闲觉得有些为难,林若甫告诉他,君与臣并非主与奴,就想两位棋手交锋,就算失去棋子,该争的还是要争。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仆人来报,宫里传了口谕,让范闲进宫面圣。林若甫再次嘱咐范闲,庆帝善于掌控人心,如今正在磨炼他,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答应,范闲牢牢记在心中。

  范闲进宫之后,并没见到庆帝,反倒见到了太子和二皇子,面对面坐着,他不明就里,只得也在一旁坐下。不久,就见几个太监捧着托盘鱼贯而来,很快就将桌子上摆满了饭菜。范闲正在惊诧时,庆帝走了进来,称这是家宴,让他们不必拘束。范闲闻言,起身想要离开,却被庆帝拦住了。

||第32集@@庆余年第32集@@

  庆帝表示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用饭了,看着他们吃就好。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谁也不敢下筷子,庆帝再三催促,他们这才开始吃了起来。

  太子左手上拿着一张叠地整整齐齐的黄帕子接着,斯斯文文地夹着菜;二皇子则风卷残云般埋头苦吃。庆帝在旁评论太子,称他从小就板着,到现在还是个木头。太子闻言,十分尴尬,紧接着,庆帝指着正在大块朵颐的二皇子道,他从小就没吃相,到现在还是这个德行,一句话差点让二皇子噎着,他赶紧停下了筷子。庆帝又转向范闲,问他在两人间看好谁,范闲文言怔住了,他心里迅速盘算了一番,笑道,自己无论怎么怎么说,这都是死罪。庆帝却称,忠臣不怕死,并问他是忠臣还是奸臣。范闲嬉皮笑脸地回答,自己可忠可奸,全看他需要。庆帝闻言,不再逼问他,又转向两个儿子,让他们评论一下范闲。太子表示,范闲文才惊世,乃是国之重臣。二皇子却说,忠臣、奸臣常见,奸猾的忠臣却少有。

  二人对范闲的评价可说是颇高了,范闲连忙向两人施礼。庆帝出言道,既然他们的评价这么高,那以后就要护着他些,无论谁继位,他都是朝中重臣。太子听了这话,连忙离席下拜,表示惶恐,二皇子虽不齿太子这般做派,可还是不甘人后地跪地附议。庆帝又敲打了两人几句,让他们入了席,称前两天六部许多人上折子参奏范闲,不管是太子门生也好,二皇子党羽也好,全都下去好好约束。太子和二皇子连忙自称没有党羽门生,但也愿意警告劝说,不让流言再惑众。

  庆帝这才切入正题,称过两日要押送肖恩回北齐,为了消除众人的怀疑,由他带队前往最为合适。范闲想起临走时林若甫的再三叮嘱,便特意问了句,这是不是旨意。庆帝表示,这只是个建议,但同时又说,在此之前,他去了林相府,林相的建议他应该多听听,只不过若是他不想去,就要换门亲事,因为六部之中反对之声很多,不消除这些怀疑,不能接掌内库大权。

  范闲闻言,连忙表示,自己愿意去北齐,且已迫不及待。庆帝反倒让他再多想想,范闲表示自己心意已决,庆帝便让他去和陈萍萍商议行程,并称等他回来后,便替他和婉儿完婚,之后便起身离开了。二皇子和太子先后对范闲表示了支持,也离宫而去,范闲心中忽然变得十分沉重,想起了李云睿临走时留下的话,觉得此去北齐,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燕小乙因为李云睿之事,被夺去了统领之职,贬去了边疆。他在北上前,来到信阳边界处,特意向李云睿辞行。李云睿连累燕小乙,心中也觉得不是滋味。这时,有人快马传来了京中的消息,称范闲要带使团前往北齐。而燕小乙的驻防之地,也在北上的途中,李云睿暗示燕小乙,要他在那荒凉广袤之处,将范闲除掉,燕小乙领命而去。

  离宫之后,范闲直接去了鉴查院,见陈萍萍正在对着叶轻眉当年种下的花草大发感慨,担心那些枯萎了的花草,熬不过这个冬天。范闲知道他是想自家那个惊才绝艳的老娘了,而这些花草,则是他唯一的寄托,于是便蹲下来,拔起了两棵枯萎的花来查看,发现它们只是缺钾了,便表示由自己来守护这些花,一定会还他一片生机盎然。陈萍萍闻言,十分高兴。

  陈萍萍知道,这次出使北齐,既是庆帝对范闲的考验,也是他的机会,他嘱咐范闲,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地将言冰云接回来,并提醒他警惕北齐的锦衣卫镇抚使沈重,此人十分危险,其它的资料,他已经放在了范闲的车上,让他一定要仔细看看,了解北齐的政局,至于他的安全,自己已经派了人暗中保护。

  范闲听他絮絮叨叨嘱咐了半天,范闲觉得这个被人惧若凶神的陈萍萍,对自己实在是没得说,便趴在他耳边,称他是个好人。陈萍萍闻言,不禁笑了,好人这个评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笑了笑又表示,此去北上回来,就可以接手内库和鉴查院了,到时候自己暗中默默辅助他,他就能成为庆国第一重臣,没人再能威胁他的安全。范闲嘴欠地问他,是不是连庆帝也不能奈何自己,结果招来了陈萍萍一记白眼,他连忙住嘴。

  范闲出使北齐,三处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们自然不会没有表示,已经从自己炼制的毒药中缓过来的冷师兄,带着师弟们为范闲准备了一大堆东西,有防火防刀枪的衣袍、有可以降落的火浣布打散、逃生用的绳索、带机关的扇子、藏了毒烟的玉佩、最新研制的袖箭连弩等等,不一而足。范闲看得眼花缭乱,又向师兄要了些制作毒药的原料,满载而归。

  回府的路上,陈萍萍派来便装保护范闲的人全都被无声无息地撂倒了,他身边的贴身护卫觉得马车太扎眼,便让范闲下车先走,让王启年驾车继续前行。哪知走了没多远,范闲身边最后一名护卫也中招倒下了,不过随后范闲便惊喜地发现,动手的是自己阔别多日的老师费介。原来,费介刚刚回京,不了解情况,见范闲身边有好多鬼鬼祟祟的人,还以为是刺客,就出手解决了,不过好在他下的毒都不致命,那些人不至于稀里糊涂地在自家人手里丢了命。

  费介带着范闲和王启年,进了一家胭脂铺的后院,后院支着一把大阳伞,下面放着两把躺椅,就如当年澹州范府的后院一般。师徒俩惬意地躺了下来,范闲随口问费介,这是谁家的铺子,费介称是自己开的,范闲闻言惊异,想不到他这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竟然会开一个胭脂铺。王启年知道,那些妇人们买起胭脂水粉来,比什么都舍得花钱,因此直呼他有眼光。费介却表示,开这个铺子,与赚钱无关,接着,他便给两人讲述了当年的一段往事。

  原来,当年陈萍萍千里奔袭,去北齐擒拿肖恩,正逢肖恩儿子娶亲,费介打算给他儿媳下毒,来威胁肖恩就范,他将毒下在了胭脂里,结果因为对胭脂不了解,效果做得太差,露了马脚,最后肖恩的儿子媳妇死在了当场,陈萍萍则废了双腿。他为此万分自责,回来后便开了这家铺子,一开就是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再遇到这样的事,不会再坏事,也是借此提醒自己的意思。

  费介知道肖恩的厉害,因此说什么也不让范闲去北齐,得知是庆帝的旨意,他沉默了一会儿,便表示要带范闲逃离京都,正当他打开后门,打算去准备的时候,却发现陈萍萍正被人推着,静静等在门外。原来,跟随范闲的人出事之后,就有人将消息告诉了陈萍萍,陈萍萍了解费介,知道他的心思,因此直接找到了这里。费介还有些意外,没想到陈萍萍竟然能找到这里来,陈萍萍微笑着表示,自己一直都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从未说破。

  陈萍萍和费介将范闲和王启年赶了出去,两人在后院大吵了一架,谁也无法说服谁。陈萍萍称,范闲出事回来后,京都就都在他手中了,那将是一番锦绣未来,费介却担心,当年的惨剧再现,他一直将范闲视作儿子,不想自己老了没人送终。范闲在门外听着两人吵得惊天动地,不可开交,他实在忍不住,便推门走了进去,告诉老师说,言冰云因自己之故被贬去了北齐,自己心有愧疚。一定要将他带回来,费介闻言,这才没了话说。

  范闲回去后,约了林婉儿去郊外游玩,将自己北齐之行告诉了她,也把自己并不想去,可又因婚约所系不得不去的不得已一并说了出来。林婉儿听了表示,就算没有婚约,自己也可以和他私奔,自己攒了一些钱,足够一生所需。范闲心下感动,表示自己不会让她的声名受损,因此这次出使,自己一定要去。林婉儿见状,也不再阻拦,当下亲吻了他,并郑重叮嘱,此次出使北齐,一定要活着回来,自己会拿着樱花,在这里等他。范闲也郑重应下,两人深情拥吻。

  范闲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只为见自己一面,就在当街搭了个亭子的二皇子,两人把酒相谈。二皇子表示,此次出使回来,就离春闱不远了,到时候自己还会再次保举他主持春闱,若能成为这届举子的座师,那可是好处多多。范闲问他为什么这么抬举自己,二皇子想了想道,看他顺眼,就算最后他投了太子,也不妨碍两人相交,并称锋鸣关守将是自己门下,到时候会让他护送他,范闲婉言拒绝了,二皇子见范闲还是不与自己交心,也没了什么兴致,起身离开了。范闲看着二皇子走后,他的手下当即将好好一座亭子拆毁了,心中对这位皇子更加不喜。

  范建得知范闲出使北齐的消息后,连夜进宫,苦求庆帝收回成命,庆帝却顾左右而言他,表示户部尚书告病回乡,自己已经决定,让他升任尚书。范建急得火上房,再三苦求,庆帝却表示,这两件事都没得商量。范建无奈,只得请求,让自己手下亲卫,护送范闲北上,庆帝同意了。

  到了范闲启程这日,陈萍萍和费介都来送他,费介还拿出自己最新研制的迷药交给了范闲,称这东西虽不能取人性命,但就算是大宗师到了,也得晕上一会儿,范闲笑着接过道了谢。

||第33集@@庆余年第33集@@

  范闲正在和陈萍萍、费介话别时,司理理被人押出来,送上了马车。范闲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费介见状压低声音告诉他,是北齐的小皇帝特别提出,要换司理理回国。范闲有些不太想得明白,要说北齐想换回肖恩,还可以理解,毕竟肖恩的武力惊人,回到北齐还有点作用,可司理理也没什么本事,不该被小皇帝这般惦记才对,他甚至怀疑,司理理是小皇帝的相好,可这也解释不过去,要真是那样,怎么还会让她到庆国来,还扮成风尘女子?

  正当范闲一头雾水之时,肖恩浑身缚满铁链,被一行人押了出来。肖恩被关在最深的地牢中,许多年都没见过阳光了,乍一出来,他贪婪地呼吸着阳光的味道,久久没有动作。后面的一个押送的侍卫不耐烦了,上前打了肖恩一棒,肖恩转回头,阴恻恻地问他,还有没有家人,并威胁说,自己会去找他们。跟在后面的言若海警告他,不要在这些热血的后被面前耍威风,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肖恩不客气地回他,若是自己死了,他儿子也活不了。说完,他转头看到了一旁的陈萍萍和费介,表示自己在牢中时时祈祷着,他们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自己亲手去找他们报仇,之后,他看到了陈萍萍毫无知觉的双腿,忍不住出声嘲笑了几句,却被陈萍萍反讽回去,气得他恨不得上前撕碎了陈萍萍,奈何被铁链捆着,只能干生气而已。陈萍萍不紧不慢地揶揄了肖恩几句,向他介绍了范闲。

  肖恩问范闲和陈萍萍、费介是什么关系,范闲毫不掩饰地告诉他,费介是自己的老师,陈萍萍是自己的长辈,都待自己如同亲人。肖恩闻言点头,又拿范闲开刀,刺激陈萍萍,称很快就见不上范闲了,最好趁着最后的机会,再多看他两眼。不等陈萍萍搭话,范闲便抢着开口,让肖恩也多看看这个院子,说不定以后还得回来。陈萍萍听了,不禁暗笑。肖恩又被噎得不轻,但他却没将面前这个年轻人放在眼中。

  费介本想送范闲一沉=程,陈萍萍却称自己有话要和范闲说,让他先走,费介只得走开了。见费介走远,陈萍萍轻声嘱咐范闲,让他不要太过劳累费介,因为他身上有伤。范闲闻言大惊,连忙询问缘由,陈萍萍告诉他,费介在北齐听到了他出使的消息后,八百里快骑往京城赶,路上遇到了六次刺杀,他却一步都没停,一口气赶回了京都。

  嘱咐了范闲一番后,陈萍萍最后告诉范闲,让他去一趟太平别院,称有人在那里等他,范闲依言前往,结果不出所料,在别院见到了庆帝。庆帝称,司理理已经被下了一种名叫红袖招的毒药,不过她不会死,因为最终的指向并不是她。范闲闻言,立刻便明白,庆帝要毒的,是北齐的小皇帝。庆帝又嘱咐范闲,在换回言冰云后,找机会杀了肖恩,范闲闻言,不禁苦笑,在北齐的国都,杀了肖恩和人家的皇帝,这样的任务着实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他不解地问,这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不在宫里说,却偏要跑到这里来。庆帝称,在宫里两人是君臣,而在这里……剩下的话他没说,只让范闲活着回来,范闲立马打蛇随棍上,反问他是不是自己只要活着回来就好,任务失败也没关系,庆帝哭笑不得,气得将他骂了出去。

  离开太平别院后,范闲径直去往城门,在城门口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费介。费介一向拿范闲当亲儿子对待,对他十分疼爱,此次出使,危机重重,他自然有说不尽的话要关照范闲,恨不得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所会的一切,都给了他。一番嘱咐过后,费介又着重提醒范闲,到了北齐,尤其要注意锦衣卫指挥使沈重、北齐大宗师苦荷,和被称为圣女的海棠朵朵,以及上杉虎。这其中,海棠朵朵是苦荷的徒弟,上杉虎是是肖恩的义子,均不可小觑。范闲却认为,据老师所说,苦荷一直不赞成肖恩回国,那么他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之际,而那个上杉虎是肖恩的义子,自己此行是送肖恩归国,他应该也不会针对自己才对。

  临别时,费介又有些别扭地告诉范闲,司理理身上的红袖招是自己下的,这毒只有在亲密纠缠,唇舌织交之际才会传染,为防止他这一路上实在忍不住,沾染了那毒,特意给了他一包解药,并将用法写在了上面。范闲闻言,好大一会才明白了老师的意思,他急忙辩解,费介却不再与他多言,转身回城了,他便走便大声对范闲道,一定要活着回来,否则自己要让北齐满京都的人都给他陪葬。

  范闲拜别老师之后,刚要出发,却见范若若和范思辙姐弟也前来相送。范思辙依旧离不开他的生意经,张口便催着范闲写书,范若若倒是为解决范闲的后顾之忧而做了点事:她已经和林婉儿说好,即日起便搬去皇家别院去住,暗中替哥哥看住未来嫂嫂。范闲闻言大喜,嘱咐范若若,一定要将那些向林婉儿献殷勤的人赶走。

  兄妹三个的谈话气氛本来十分轻松,可范建的出现,却立刻打破这氛围。他苦着脸嘱咐了范闲一番,将自己身边的虎卫首领高达和他的手下都给了范闲,并将皇帝和太后不合的情况告诉了他,范闲还以为父亲的意思是让自己到时审时度势,在他们中间起点事调剂一下,哪知范建却说,让他到时见势不好马上开溜。范闲不禁暗自吐槽,心道,有庆帝给自己的任务在,开溜什么的,还是不要想了。

  眼看分别的时间已到,范建忍不住眼含热泪,心中一万个不舍。范思辙递上一碗壮行酒,范闲接过,一口气喝干,转身离开了。走了几步,他又停住,转回头对着父亲和弟弟妹妹深施一礼,这才决绝地大步跑着追上了前行的车马。

  此时,北齐境内,上杉虎已经得到了范闲带队出发的消息,他知道朝廷中有反对的势力,因此不能让义父落入皇室手中,于是便决定,先去两国边界,截下肖恩,并顺便将使团的领队人一并除掉。

  使团离京后,行至一片密林中时,范闲命人停车原地休息,自己则起身下了车,往林中走去。王启年见状,还以为范闲是想要逃跑,连忙跟上他,非要跟他一起去。范闲怎么都甩不掉他,只得叫过高达,让他看住车队,不许一人离开。王启年闻言,立刻苦了脸,他还想从高达身边溜过去,却被高达死死挡住,只得作罢。

  范闲到了密林中,见到了事先约好,等在这边的五竹。五竹告诉他,自己按照他的意思,去太平别院探过了,那里防备很严,不过自己还是进去了,并没什么发现,可是却总觉得有些古怪,因为自己在凌空飞起的时候,直觉池塘中央的那块石头就是钥匙,总感觉小姐当年留下的机关,只有范闲才能够明白。

  虽然叶轻眉在信中建议范闲不要去探究那个秘密,但他却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总觉得心中有一个小猫在抓一般,不弄明白那个秘密,他无法安心。听了五竹的话,范闲叹口气表示,只能等自己从北齐回来后再说了。五竹问他为什么不带上箱子里的武器,范闲没有多说,只说让他帮自己看着就好。五竹却称,自己刚刚听说,苦荷可能会找他的麻烦,因此自己也要去北齐,找苦荷打架,打得他不能纠缠范闲为止。

  范闲闻言瞪大了眼睛,要知道,苦荷可是大宗师,五竹这口气,就好像是在说,跟一个小孩去玩过家家般轻松,他咽了口唾沫,特意提醒了五竹苦荷的身份,五竹却说,自己打的就是大宗师,大宗师以下级别的人,自己不会动手,都交给他处理。范闲闻言,对自己这位五竹叔的崇敬之情,又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五竹最后告诉范闲,自己好像隐约记得,小姐曾经与肖恩同行,她曾经说过,她来到这个世上,与肖恩有关。范闲闻言,惊异不已,猜测肖恩可能知道那个禁忌之门的秘密,可自己接到的命令是杀他,这让他十分为难。

  五竹走后,范闲回到了车队旁,高达一脸愤慨地向范闲告状,称王启年竟然偷了使团库存的水果,此人行事鬼祟,猥琐贪小,实在留不得。范闲十分无奈,连忙安高达,称自己自会处理。

  上到车上后,范闲正在犯愁,不知道该怎么劝王启年,哪知这货竟然神神秘秘地探头进来,将一个布包递给他,称自己偷偷拿了点用冰块镇着的水果,让他解解馋,范闲哭笑不得。恰在此时,高达掀开了车窗帘子,暗示范闲赶走王启年,范闲烦躁地向他摆了摆手,将他打发走了。

  第二天,高达又向范闲告状称,自己有撞见了王启年偷水果,这人实在留不得,并表示要替他将之赶走。范闲无奈,只得谎称,王启年这番做派都是装出来的,他本人其实是个一等一的勇猛之士,自己本想找人和肖恩同车,事事监视,但没人敢去,只有王启年自告奋勇要前往。高达一听,对王启年的看法顿时改观,私下找到他,表示了自己对他的敬仰之情,并表示,他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一定会替他报仇。这番话说得王启年云里雾里,不知所谓。高达走后,范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王启年顿时苦了脸,但范闲都说到这儿了,王启年又不能不去。

  王启年端着水盆,让人打开了关押肖恩的囚车,战战兢兢地爬了上去,拿出一个一尺多长,前头绑了棉花和布的木棍,表示要给肖恩洗脸。肖恩抓住了那跟棍子,半真半假地称要抓了他威胁范闲,王启年吓得都快哭了,颤抖着表示,从自己被派来伺候他就可以看出,自己是最没地位的一个人,大人物们不会关心自己的死活。肖恩逗弄了王启年一番,让他帮自己按摩,王启年只得小心翼翼地上前伺候。

  范闲出使,郭保坤以为自己找到了报仇的机会,他用重金贿赂了狱卒,偷偷进到牢中探望了郭攸之,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好了一帮杀手,会在荒郊野外对范闲下手。郭攸之闻言大惊,苦劝他不要意气用事,可郭保坤却像是着了魔一般,根本不听郭攸之的劝,称自己这几天看了许多兵书,发现自己有成为良将的潜质。郭攸之被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压低声音向郭保坤吼了一番,想要阻止他这种疯狂的行为。可就在这时,狱卒进来催促,郭保坤只得匆匆离开了,郭攸之只能暗暗乞求上天保佑了。

  之后,郭保坤便来到了约定地点,用暗语来寻找自己之前定下的杀手,兜兜转转一圈后,终于找到了那批杀手的头儿——赵大。赵大称,自己和弟兄们都是前线退下来的老兵,平日闲时在村里种地,但是杀人越货的事没少干。郭保坤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货不太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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